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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本不该她来操心,和念久生同一届的亲传们以及那位不干人事的姜长老应该更清楚他的情况。

云绾合上日记,迈步到栗子和妖弦旁边。

“二位是打算先炼丹还是先解阵呢?”

妖弦恹恹地趴在阵法书上叫了一声,叽里咕噜的,云绾听不懂。

栗子合上笔记,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

“炼丹吧,解完阵肯定就没心情炼丹了。”

云绾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想问学生先跑八百米还是先做仰卧起坐的体育老师。

真罪恶啊。

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今天考察最基础的止血丹吧。”

她知道栗子天分有限,教的丹方也多为基础实用的。

栗子听此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这个比较熟。

火光升起,丹炉被烧得发红。栗子灰蒙蒙的毛毛上也似被撒上一层金光,动起来时如流星璀璨,划出一道绚丽的长线。

至于妖弦,这孩子天性怕热,连丹炉都不肯靠近一步,早早就缩回桌角下的阴影里看栗子考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丹炉里时不时传出些噼里啪啦的细微动静。栗子的耳朵也跟着这些响动轻轻晃了晃,丹炉中的火焰温度和分布随之变化。

几乎是和云绾给她示范的过程一模一样。

开炉验丹,热气翻腾,止血丹独有的清苦味翻涌而来。

云绾鼻尖动了动,长期泡在药材堆里的人很轻易就能分辨丹药的好坏和问题所在。

这炉丹药里有一半可用,距离一阶丹药还差点气候,但好歹是有止血效果。

栗子对火候和药材状态的感知能力算不上好,故而炼丹时多是在模仿她。然每株草药的药性不同,同是止血的药草,生于北方和生于南方的药效却可能天差地别,其药力最强处也可能全然不同。

每次炼丹前的处理和炼丹时的火候把控都不是定数,需要长期的观察和细致的感知。前者可以靠日复一日的练习来达成,可后者在很大程度上都与元素的亲和度以及修为的高低有关。

难的是栗子刚好在这两方面有所欠缺。

团鼠并非得天地灵气眷顾的种族,能开灵智修行到橙阶已是不易,再往上就要靠机缘和努力共同作用。

聆风宗里有净化血脉的药草,但以云绾现在的修为还撑不住炼那种级别的丹药。她修为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一味修炼只怕到时有那个等级却没有相应的实力,别说炼丹了,自保都难。

这是个大麻烦,要解决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栗子能忍受那么长的时间吗。

云绾的余光落在半透明的妖弦身上,这孩子几乎和栗子完全相反。

因为是精怪化身,对各种元素的亲和力比一般的妖兽要高。有天赋,却半点不肯努力。懒懒散散的,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心智不全,在和栗子相处时难免考虑不到对方的心情。

若是明晃晃表达自己的天赋和对此的不在乎,只怕是要惹得栗子多想。

自己所欠缺的、所追求的,在某一天发现是别人唾手可得且不屑一顾的,即便是云绾自己也会觉得难过。

这样的难过是嫉妒与偏激生长的土壤,一旦扎根就很难去除。

云绾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两个人打架的事情了。

养孩子好难。

她瞬间对带一群孩子的方渚兮肃然起敬。

栗子因为紧张迟迟不敢上前查看,云绾的思绪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妖弦左瞧瞧右看看,最后悄悄飘到丹炉上。

这样的重任还是交给她吧。

“怎么样?”

栗子忍不住踮起脚尖,奈何以她的身高就是蹦起来也看不见。

“五颗好吃的,五颗难吃的。”

妖弦触手一卷将其分门别类放好。

“你分得出来?”

云绾有些惊奇地抬眼,同一炉的丹药同源同根,气味之间多有混杂,妖弦连药草都认不全居然能分出其中好坏。

“准确来说只能分成不好吃的、好吃的和特别好吃的。”

栗子帮她解释,

“我们之前帮鹤师兄处理药草时她也是这样分的,鹤师兄说这可能来自于她对食物的直觉。”

“是哒,对食物的直觉。”

妖弦应和着,顺便把那几颗可以称作废丹的丹药举起来给她们看,

“我可以吃吗?”

“你要吃这个?”

云绾不免开始反思自己,我记得每天都有给她配制含有灵气的药剂,回灵丹也没少给,她怎么沦落到吃垃圾的地步了。

“虽然不好吃,但嚼起来脆脆的。”

云绾:······

“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既不能给我提供灵力也不会造成毒素积累,鹤师兄检查过了,说既然没影响就随我去了。”

没有毒就可以乱吃吗,万一对消化系统有影响呢。

“你们先玩,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鹤观砚,我亲爱的师兄,你的头发保不住了。

在云绾磨刀的时候一阵嗡鸣打断她的动作。

真会挑时候。

接起玉简一看,是闲得发慌的姜长老。

“绾绾有没有想我啊?”

她的声音欢快愉悦,不知道还以为两个人关系有多好。

“说事。”

“真无情,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我出外务前的最后一堂课就是你的。”

“那也好久了。”

“我赶着打架,有事说事。”

“正巧,帮我一块打了吧。”

云绾怀疑地看向手里的玉简,企图通过这块小小的玉看清对面人的表情。

“谁?”

“几日前有个弟子来找我治伤,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来个相信我医术的,当即就接下了。谁曾想这家伙今天在我上药的时候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连药都没上完呢。”

“能在姜长老的手下逃脱,你确定我打得过?”

云绾顿了顿,忽地质疑起她话里的真实性,

“况且整个聆风宗谁敢找你治病。”

“他得罪人了心虚得很,颜予芙跟着剑峰弟子做任务去了,鹤观砚只擅长皮肉伤,他走投无路自然只能找我。”

云绾觉察到不对,心思一转便知道这人得罪的是自己,可是她没觉得最近有谁碍眼啊?

哦,对,刚刚在无形中得罪她的鹤观砚除外。

“你拿人试药了?”

“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那叫在寻找最佳治疗方案上不可避免的弯路。”

“你不会把人当药人来试了吧?”

云绾蹙眉,

“这可不是蛊毒宗弟子,他们抗药性有限耐不住你折腾。要真出意外别怪我告到李长老那里。”

“别呀,我知道分寸,人肯定是没事,就是现在神智可能不太清醒。”

“有多不清醒?”

云绾想起电影里的丧尸,

“不会咬人吧。”

“不是这个不清醒,可能有点小孩子气吧。”

“我可不哄人。”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是否还在下雨。

天不知何时已经放晴,夕阳灿烂耀眼不见一点颓势。草地上坠着一颗颗雨珠,仿若人鱼流下的泪。空气里蔓延着草酸味和土腥气,在阳光的照射中蒸腾而上。

云绾甚至不需歪头就能看见窗边贴着的脑袋,一双黝黑沉静的眼睛透过额前湿哒哒的碎发朝她看过来。

上回是血,这回是雨,该夸他有进步吗。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玉简里的声音打破此刻的宁静,云绾随手挂断和她的通话。

“不打算进来吗?大师兄。”

云绾笑着看向有些迷茫的人,

“还是说你要和梳云师姐一样翻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