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我回去和他商量吧。”
云绾恹恹地收回了花,继续拨弄她的草稿。
鹤观砚从抽屉里翻出前几个月的清单给云绾做参考,又以此为例带着她分析一遍数据的来历。
“师兄啊,我怎么觉得你教我一遍比你自己做更费时间。”
“挺有自知之明。”
鹤观砚从她垫下巴的公务里重新抽出来一份看。
“那不如我直接在外面等你,这样还快一些。”
“想都不要想,边学边做,我都没嫌你麻烦你还嫌我啰嗦。”
他就着手上的公务拍了拍云绾的头。
“我哪有嫌弃师兄啊,这不是效率更高嘛。”
“等你学会了后效率会更高。”
他不为所动,低头看着一边嘟囔一边拿笔开始重新梳理的云绾,
“何况日后我若有事不在丹峰,这里的公务无人处理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
“不是还有颜师姐吗?”
云绾一边对照着一边给鹤观砚列下一个受害者。
“颜予芙要是看得进去我还至于在这儿吗?”
鹤观砚一听就来气,
“让她看份公务像是要了她的命,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
“那惊春师姐呢?”
云绾开始了大点兵。
“我肯教她敢上手去做吗?每次见到都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那不是因为师兄太凶嘛。
云绾把整个丹峰的人都说了一遍,鹤观砚居然选择很有耐心地一一反驳而不是一拳砸在她头上。
她嘴上嘀嘀咕咕的,在给鹤观砚推举人才的话里还夹杂几句有关公务的询问,手下的动作却是一刻没停。
在这场你来我往的辩论结束时她桌上的公务也临近末尾。
“终于做完了。”
云绾趴在桌子上,肚子恰当地叫了起来,
“师兄,你管饭吗?不管的话我要回家做饭了。”
“师兄还不至于小气到这个地步。”
鹤观砚搁下笔,侧目看着已经蔫了的人,
“不过你不是一向靠辟谷丹维持生命不吃一日三餐吗,怎么今儿个转性了?”
云绾听此开始仔细思索自己是从哪一天开始堕落的。
追根溯源居然是上回受伤在任务堂吃的粥,然后就是小白每次在饭点见她都会来上的一句“吃过饭了吗?”。
果然,养成节约时间的好习惯需要二十一天,但养成按时吃饭的坏习惯只需要短短三天。
“走啦,本来想着你不喜欢吃东西就没带你去丹峰食堂,今个难得你想通,师兄带你去食堂转转。”
“诶?”
云绾抬起脸。
洛槿白很喜欢给他们投喂食物所以云绾一般是吃小白给她开的小灶,食堂的大锅饭倒是从来没吃过。
本以为丹峰的食堂和剑峰、阵峰的味道差不多,但到了才发现她大错特错。
“这位是你江堇宁师姐,是厨修,你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和她说吧。”
面前的美人左手大锅右手大勺,头发编成灯笼辫垂在脑后,一双杏眼又大又圆,水汪汪亮晶晶的,像春日里的花骨朵儿。
“这是云师妹吧,经常听几个师姐师妹提起你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想吃什么和师姐说,师姐都会做。”
江堇宁是个开朗的性子,格外热情地弯下腰,眼睛像弯弯的月牙。
“不用那么麻烦,食堂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云绾看着快凑到自己面前的脸努力压制想后撤的脚。
“哈?云绾,你不会是想说你不挑食吧。”
鹤观砚的表情是明晃晃的质疑。
世上难吃的蔬菜水果多了去,他才不信有人能全部都咽下去。
云绾:我只是不喜欢胡萝卜而已,怎么就挑食了。
江堇宁显然也有点怵鹤观砚,听他一讲话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微微往后撤了一点。
“没事啊师妹,我们丹峰食堂都是一对一定制,师姐手艺很好的。”
江堇宁仍旧弯着腰和云绾解释。
她这点小动作自是躲不过鹤观砚的眼睛,丹峰从外门进来的弟子都上过他的课,心理阴影不是一时半会能消下去的。
鹤观砚自己也知道,冷哼一声,
“你吃完了自己回来。”
说完就要走。
“师兄不吃吗?”
“看着你们几个就来气,气都气饱了。”
若不是背对着她俩只怕一人得挨一个白眼。
他一走江堇宁便没了人压制,兴冲冲带她去后厨说是要给云绾露一手。
云绾担心添麻烦又惦记着生气的鹤观砚,便点了一份最方便的素面。
江堇宁拍了拍她的头,身为丹峰第一厨子,她有自信即使是素面这种极为考验厨师功底的食物,她做的也一定是全聆风宗最好吃的。
事实证明她没撒谎。
面和里面蔬菜都是于修行有益的灵植做成,制面要用的灵植还在本月的药材采买清单上,食物的味道和效益不是其他峰的食堂能比的。
云绾一边吃面一边打听厨修的日常。
“师姐,这灵植是你自己种的吗?”
“是啊,这丹峰后山有我的药圃,需要什么把名称报给师兄,过几日便能收到种子。”
提起鹤观砚她有些不好意思把一笼虾饺推到云绾面前,
“云师妹呀,我刚刚就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想惹鹤师兄生气,我瞧着你跟着他学东西,能不能在有空的时候帮师姐传递一下歉意啊。”
“江师姐,你们为什么那么怕鹤师兄啊,他打人很疼吗?”
云绾好奇地放下碗筷。
“鹤师兄不打人,但他那嘴比刀子还吓人。但凡是剑修弟子都需要在每周的固定时间上鹤师兄的灵植课,不仅要了解常见灵植的功效、基础丹方的内容、各种场景下的急救措施,甚至还要交作业和考核。
剑修你是知道的,每天练剑练得头昏,看灵植的时候觉得都是绿油油的长一个样,那成绩可想而知。鹤师兄上课看着底下一群昏昏欲睡的人滋滋冒冷气,讲作业的时候能从上课骂到下课。
我那会没来丹峰时成绩也不咋地,后来挨骂挨多了加上在剑道上实在没天赋才下决心好好整改一番。但改过自新不代表我就不怕师兄了,一见着他我就跟老鼠见着猫儿一样,都快成一种本能了。”
鹤观砚教导主任般的光辉事迹云绾有听纵惊春提过一嘴。
确实,从外门来的弟子都很怕他,来丹峰时间越短的越是明显。
“江师姐,道歉一事不宜让旁人代劳,而且要早点去说,这种事越拖越难开口。”
“我见着他就腿软想跑。”
江堇宁显然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抱着云绾的胳膊好一阵晃,
“好师妹,师姐也给你做了小点心,就当是跑腿费了好不好?”
两人来回掰扯许久,云绾怕鹤观砚在那边等生气只得放弃拉扯。
“先说好我与鹤师兄的关系也没亲昵到你想的程度,他要不要继续生气可不在于我,我就是个传话的。”
“放心吧,师姐给他手写了道歉信放在最上层,师妹替我给师兄就成。”
江堇宁贴着她蹭蹭,对于惹鹤观砚生气又如何哄好他已然非常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