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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绾不知道江堇宁的法子有没有用,但她知道有个人一定善于此道。

“竹笑师兄。”

“哇,绾绾居然主动联系我啦,师兄好感动呀。”

竹笑欢快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他翘椅子转圈特有的摩擦声。

得意忘形小心挨打。

果不其然,下一秒简亦的声音也从那边响起。

“我今日非得把你椅子粘到地上不可。”

“别呀师兄,说起来我还是跟你学的。”

“你以为你师兄没因为这个挨过打吗?”

万松溪也在旁边插了一嘴。

“嘿,万松溪,你又揭我老底。”

两个师兄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竹笑捂着玉简偷偷摸摸溜出了火力覆盖范围。

“还好我跑得快,绾绾,找师兄什么事呀?”

“与鹤师兄有关,他好像生气了。”

“鹤观砚呀。”

竹笑沉思一会,

“你一上去就抱住他的胳膊叫他名字,就算他骂你也不要松开,鹤观砚不打人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挨巴掌。等到他骂累了,你再说‘师兄别生气了嘛。’他基本上就气消了。”

这哪是气消了,鹤观砚这纯粹是无语了。

“师兄,有体面一点的方式吗?”

“这个方式不体面吗?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干的。”

云绾:······果然人还是要靠自己。

挂了玉简,她提着食盒往鹤观砚的屋子里走去。

鹤观砚此刻正在屋外布置练习射箭的场地。

原本披散的头发被高高竖起,银白的发尾和头顶金属制成的发冠相得益彰,像是山顶堆积的皑皑冰雪。眉心的红痣与发冠正中央嵌着的红宝石灼灼动人,虽明丽耀眼却不减其无情疏离。

他面上没有表情,拉弓测试的时候像是要把靶子给打穿,云绾也猜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在生闷气,踌躇半晌才磨磨蹭蹭上前。

“鹤师兄。”

“这么快就吃完了?”

鹤观砚有些疑惑,

“吃不惯江堇宁做的饭吗?”

“江师姐的手艺很好。”

云绾实话实说,顺便将手里食盒举到他面前,

“这是师姐给你做的,她想道个歉但是有点怕你。”

鹤观砚扫了一眼伸手接过,

“既然吃好了就去把你家的两个小孩带过来。”

“哦。”

云绾转身之前忽然想起江堇宁,

“那师兄还在生气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要是江师姐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呀?”

鹤观砚背过身不理她。

“师兄?”

“鹤师兄?”

“鹤观砚?哎呦。”

云绾毫无疑问挨了一下。

“没大没小的,一听就知道是跟竹笑那小子混久了。”

鹤观砚收了手,

“江堇宁那边我会自己去说。”

别了吧师兄,江师姐本来就怕你。

云绾想说的话都表现在脸上。

“还不快去,对别人的事倒是上心得紧,一会要是不好好学我骂你比骂她们还重。”

鹤观砚凶巴巴的。

但当云绾带着栗子妖弦回来时他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果然食物是哄人消气的最佳选择。

气消了自然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教训人上。

“云绾,手抬平,你是要往天上射吗?”

鹤观砚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将她手往下压的箫。

云绾:······

“栗子,你手抖什么抖,年纪小小就拿不稳东西了吗。”

栗子:······

“至于妖弦你······”

鹤观砚看着非常努力学着旁边两人做出射箭姿势但奈何手太长太多的妖弦一阵沉默,

“一只触手拿弓一只触手拉弦,剩下的丢远点。”

“是这样吗?”

妖弦按他说的调整动作,然后手不动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看向鹤观砚。

“头转过去。”

“哦。”

鹤观砚一边讲射箭的要点一边纠正三人的姿势。

烈日炎炎,挂在树枝下的枣核在光线的扭曲下像是被一层波动的水雾罩着,一走神便分不清哪个是本体哪个是虚影了。

“射箭不仅仅只是简单的瞄准,还需要考虑风向风速等问题,特别是在地形复杂的情况下。所以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摒弃外界的干扰用神魂去追踪感受。”

鹤观砚说着余光里忽地瞥见熟悉的身影。

“池青吹,你是没长耳朵吗?我要说你多少次你才肯好好梳头发。”

云绾就在他旁边,冷不丁听他喊这么一嗓子手里的箭差点飞出去。

“你和你大师兄一样聋,我才说了摒弃干扰。”

鹤观砚手里的箫一下子打在云绾头上。

云绾:我要是真摒弃干扰你又说我没认真听讲。

当然,她还在鹤观砚手底下训练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和师兄唱反调,但早就脱离苦海的池青吹可就随便多了。

“我有耳朵,鹤师兄的本体才没有耳朵。”

他小声嘀咕。

云绾也听到了,想笑但死死憋住。

鹤观砚反手打在身后云绾的头上。

“我看你这耳朵长了也是摆设。”

他说着将人拉过打量一番,

“可是又受伤了?”

池青吹摇摇头,但在鹤观砚一把扯开衣领露出里面新鲜的伤口时迅速改了口,

“没中毒,都是皮外伤,我自己可以恢复。”

把完脉的鹤观砚暂时原谅了他一开始的讳疾忌医。

“你的发冠呢?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披头散发往外跑。”

“在这里。”

池青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铁质的发冠,

“因为要下水怕弄丢所以收起来了。”

鹤观砚的视线落在上面表示实在没眼看,

“你哪买的破铜烂铁,我给你的那些呢?”

“都在储物袋里,太贵了我怕弄丢。这个便宜,弄丢也不心疼。”

“这就是你老是穿着丹峰给病人准备的白衣服到处乱晃的原因。”

池青吹自知理亏,闭嘴不说话了。

鹤观砚从储物袋里取了一枚新的发冠,招招手让他蹲下些,

“弄丢就再买一个,再不济到我这里来拿,总不至于在这方面亏待你们。还有,丹峰那衣服和宗服比不了,防不了刀剑也没有辟邪的功效,出外务的时候还是要穿宗服更妥当。”

鹤观砚一边给他梳头发一边絮絮叨叨。

云绾偷偷朝那边看去,刚巧对上池青吹的视线。

师兄师妹一个比一个心虚。

要是让鹤观砚知道池青吹的衣服是从她这里拿的不得连着她一起絮叨,想想都觉得可怕。

“你来丹峰可是有何要事?”

鹤观砚又不瞎,自然是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眼神交流,不过来日方长,他一件一件算着来。

“我来还丹药,上回师妹给的还剩下许多。”

“自己留着吧,哪有药开多了还需还给大夫的道理。”

云绾自然而然出声,在察觉到过分的寂静后悄悄往那边瞟了一眼。

鹤观砚面上是危险的笑容,

“一心二用还真是辛苦你了。”

云绾讪讪笑了一下,回过头继续盯自己的枣核。

师妹好惨,池青吹有点同情她。

“先同情同情你自己吧。”

鹤观砚一巴掌呼在他额头,

“师兄没个师兄样。”

“我有师兄样。”

池青吹反驳,

“我一会还去外门监督弟子习剑。”

说完也不管头发还在鹤观砚手里,仰着头看他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

“上心倒是挺上心的。”

鹤观砚收了尾,正了正发冠后松开手,

“只是下回去教弟子习剑前先把自己整理整理。”

“知道了。”

池青吹站起来,

“师兄好啰嗦。”

“这就开始嫌弃上我了,池青吹,你小子皮痒了吧。”

“没有嫌弃。”

他陈述事实。

“那就是讨厌师兄。”

鹤观砚知道池青吹嘴巴笨却还是故意和他作对。

“没有讨厌。”

池青吹慢吞吞补充,

“只是有时候真的很想拔你的毛。”

云绾一下子没憋住笑,手抖如筛糠。

“池青吹,就你这点修为还想拔我的毛。”

鹤观砚气笑了,转头又开始攻击云绾,

“云绾,你抽风了吗,把手抖治好再来学箭吧。”

当然,他也没放过另外两个。

“栗子,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翘起来的耳朵,手伸直。”

“还有你妖弦······”

他对上妖弦转过来的头深吸一口气,

“转回去。”

一张嘴骂四个人,鹤观砚这么多年的课不是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