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个弟子每周只需要上一节鹤观砚的课但架不住剑峰弟子太多分成了好几个班,云绾、纵惊春、明殊三人也跟着鹤观砚过上了一周几节课的苦日子。
云绾还好,没几个弟子敢来惹她生气,敢往她这凑的基本上都是认真听讲想要快些下课的乖学生。
有人的时候就认真分析作业,清闲的时候就炼去往凡间会用到的丹,日子比在任务堂批公务还要轻松一些。
纵惊春就惨了,云绾是个凶巴巴的暴脾气,明殊是个不说话的木头人,三人里就她好糊弄。
怕挨骂的、想浑水摸鱼的都一股脑往她那里凑,云绾在改作业的时候她在讲,云绾在炼丹的时候她在讲,云绾和明殊开始讨论丹方配比的时候她还在讲。
要不是鹤观砚看不下去强制一部分人分到其他人那里纵惊春可能会脱水而死。
“我终于知道鹤师兄那会的脾气是怎么来的了,换我我也烦。”
中场休息的纵惊春趴在桌上,小口小口喝着云绾递给她的薄荷茶。
即便弟子被强制分出来云绾这里仍旧门可罗雀,一群鬼灵精的对比了一下她和鹤观砚的脾气,顿时觉得几日前还是暴躁冷漠形象的鹤师兄顺眼了不少,在坏脾气和更坏的脾气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云绾倒是不介意,毕竟能摸鱼谁会想要上班呢。
“瞧着嗓子哑的,也难为你重复那么多遍还没张口骂人。”
云绾看着一杯薄荷茶迅速见底干脆给她换了个大碗,
“慢慢喝。”
“师妹你真好。”
纵惊春拖着椅子往她那边凑,
“话说你和容献音师妹认识?”
“谈不上认识,不过连师姐都知道她的名字想来这位容师妹很出名。”
容献音是和云绾一届的弟子,纵惊春常年在内门丹峰应该和她没什么交际才是,唯一知道她的途径是在她还留在外门的朋友们口中。
朋友相聚能聊些什么,无外乎是各自碰到的奇葩和天才。
“她是外门里极有天赋的剑修弟子,虽然才入宗门不久但一手剑法已经可以和某些颇有资历的外门师兄师姐相比了。听他们说上次外门的擂台赛里她进了前十,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估摸着在不久后的内门选拔赛里会有很大可能进入前五。”
“内门选拔赛?”
“哦,我忘了师妹你一直待在丹峰。”
纵惊春懊恼地拍拍头,
“丹峰、阵峰的弟子要么是在刚进入内门时就选定,要么是经由弟子向各峰长老举荐。师妹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在内门择峰会上选择丹峰的弟子,明师兄是鹤师兄向他师父举荐从而由内门剑峰转到丹峰的,我是颜师姐向姜长老举荐由外门剑峰转到内门丹峰的。
弟子在刚入峰时会接受考核来确定品阶,我能力有限但姜长老看我做事还算细致就让我先从最简单的杂役弟子做起,在能独立炼制出一阶丹药并保持一半的成丹率后升为一阶炼丹师。
剑峰的规矩和丹峰、阵峰不同。因为剑修人数过多,所以外门只设剑峰,丹峰和阵峰的基础知识通过设置课程来传授给弟子。外门弟子想要进入内门需要通过选拔赛,前五名进入内门。”
“好苛刻的条件,外门弟子近千人,每次擂台赛竟才选五人。”
“很正常啦,毕竟内门弟子能接触更多聆风宗的核心,苛刻一点也是正常。师妹曾见过的余欢师兄就是通过外门的选拔赛进入内门,虽然看起来人不太靠谱但实力还是很强的。”
云绾的视线越过纵惊春落在排在队伍里的容献音身上,她们的交谈没有刻意避开人,有心之人自然能听见。
容献音就是那个有心之人。
许是听见被夸奖她颇为得意地朝云绾投来视线。
听见没,外门前十哦。
云绾挑挑眉,没做回应。
玉简嗡鸣传来月魄发来的凡间资料。
凡间共分四国,东芜、南镜、西曜、北凓,其中东芜有着大片的原始森林潮湿闷热,南镜靠海气候宜人,西曜有沙漠地带,北凓则存在着极寒之地。
四国的风俗不同但都遵循着大体相同的规则,凡间以金银铜币交易,在京都或拍卖行也会出现部分灵石交易。凡间有修道者也有纯粹习武的侠客道士,因为此方天道对修道者的压制太大所以即便有黄阶以上的修士也只会把修为压制在黄阶以下,以免触怒天道。
凡间灵气稀薄不宜修行,修士来此多半是进阶无望想要回人间过上位者的生活。但从凡间入修真界容易,要从修真界前往人间却是格外困难。
要么是有尘缘未了,要么是接了五宗等正规宗门的凡间任务,他们此次进入凡间也需要五宗正式审批的通行令才能前往,通行令上会有持有者的身份信息和任务类型,难以作假。
他们此次依旧没有说明任务内容是什么,只是给出了一个地点。但碍于凡间灵气稀薄的特性有妖魔的可能性很小,鬼魂怨念、邪教封建的可能性比较大。
云绾列了一张长长的单子,记录了可能需要的丹药和份量。她得和古槐吟合计合计,看看还有没有哪里漏掉的。
正等着小银子的回信呢,忽地感觉手臂上痒痒的。
低头一看,是飘起来的几根黑色发丝。
呀,谁又把我们鹤师兄给气炸毛了呀。
此时的鹤观砚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气,被发带松松束缚着的头发微微飘动,隐隐有要炸开的趋势。黑色长发拱起一些小小的弧度,在光线下从里透露出冰蓝色的光晕,像是黑夜里破开天空的极光。
云绾瞥了眼正在训人的鹤观砚,又极快地看了下他毛茸茸的头发。
他骂人骂得正认真,摸一下不会有事吧。
她收回视线,手偷偷摸摸往那边伸了一点。
还没摸到就被啪得打了回来。
云绾抬头对上鹤观砚冷飕飕的表情。
不给摸就不给摸,明明是你的头发先飘过来的。
她呼呼发红的手背暂时老实了。
在凶巴巴的教学和小心翼翼的回答中学生们如潮水般退去,纵惊春和明殊也有事先回了丹峰。
云绾收起最后一炉丹药,直起身拍拍裙角看向鹤观砚,
“鹤师兄,你还不走啊?”
“等人。”
鹤观砚低头看着丹方,可能是因为学生都走光了他也懒得费心再维持障眼法,渐变的头发从椅子里溢出来,像是黑夜下泛着光的冰川。
“少打我头发的主意,当初的简亦现在的你,你们任务堂是不是都有点不正常的小爱好。”
他头也不回地警告。
冤枉啊。
云绾正想和简亦划清界限时外面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
“鹤师兄,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一个少年跑来,看那汗涔涔的样子是刚在剑峰那边结束训练。
“不急,我师妹刚好还在炼丹。”
云绾:?
“你好啊。”
那少年朝她挥手打招呼。
云绾不好当面戳破鹤观砚的谎言,只得矜持地点头微笑回应。
“鹤师兄,这个丹方你看看。”
他将一张方子递到鹤观砚面前,云绾识时务的转身低头拨弄玉简,眼观鼻鼻观心。
“凡间的方子?”
鹤观砚抬头看向他。
“嗯,我实力不够留在修真界也没什么用,今后打算去凡间的道观里帮忙,学点医术还能帮周围的百姓治治病。”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鹤观砚垂着眸子,抬手将背对着他们的云绾拉过来。
“瞧瞧这个。”
“嗯?”
云绾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眯了眯眼,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面前的少年,
“藏书阁丹方书里那个要自学成才的剑修是你?”
“是我。”
他憨憨地笑了一下。
“你炼丹成功了吗?”
云绾有些好奇。
“炸炉了,所以改成学煎药,这个简单点。”
“方子没问题,但如果要实践还需要结合当地人的体质,到了地方后可以借当地的医书看看。”
“多谢师兄。”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你的学生?”
云绾看向鹤观砚眉心的红印,像是一枚小小的印章。
“我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