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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差不多能对上。

虽然对这件事早有心理准备,但确认的时候还是有点沮丧。

“那位老者是因何而去?”

“仵作说是因为情绪激动郁结于心。”

“啊?”

云绾还以为要么是明灯用悬丝勒死了他,要么是幕后主使推波助澜。不过依照老者的年纪一口气上不来的情况也是常有,很难说里面有没有旁人的刺激。

“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凤临庙本就破败即使是守庙人也不常去,特别是在大雪封山的冬日。开春化雪时守庙人履行职责上去查看,这才发现了这具尸身。

因着这庙与文帝陛下有关,寻常人也不会到这来自尽,这是他当上守庙人以来发生过的唯一一起命案,所以印象也格外深刻。据他回忆可能是冬日气候太冷的缘故,那人的尸身还没有腐烂成一堆白骨,旁边放着个铜盆,应该是生前取暖用的。”

“生火取暖。”

云绾想起明灯融化在火焰里的那一幕。

以虚无形态存在于世的精怪,厌恶抛弃之人的性格。

冬日里的柴火沾了雪水可是很难升起火来的,他用什么东西取暖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当年不惜舍弃了家庭和安稳也要坚持下去的信仰最后化成了铜盆里的灰烬,到底是让人感到唏嘘的。

“凡间的仵作查不出来修士的某些手段也是正常,只可惜时间过去太久我们也无从得知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们怎么会拐到凤临庙去?”

云绾忽然觉察到路线的问题,几人都不是突发奇想来一场说走就走旅行的性格,怎么会忽然跑去凤临庙?

“我们去时并未路过凤临庙,只是回来时天色太晚城门已关,只好就近选了个歇脚的地方。凤临庙就在城门外的第一座山头,位置近且勉强能遮蔽风雨。

后来守庙人看见庙里的灯火前来查看,我们这才知晓了这里曾发生过的事情,一对比时间和年龄约莫能猜到那位老者的身份。”

天色已晚,入城受阻。

在栖梧郡落魄飘荡时这人都不肯将手里的华贵木偶卖出个好价钱以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可出了城却忽地将其投入火中。

这算什么?

幡然醒悟、迷途知返,还是走向了更加偏离的道路?

总之不太明智,因为发泄情绪而浪费可用资源,因为心态的反复无常而来回横跳,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原地踏步或者变得更糟。

“这很正常。”

不知是不是云绾脸上的表情太明显,洛槿白忽然这样开口,

“那些在选择中被轻易放弃的选项往往会以更高的代价被赎回,过去越是轻视,回来时也必然越是惨烈。但人的一生都由选择构成,贪婪会使我们失去所有,所以我们必须选。带着其中一个上路,抛弃剩下的一个留在原地,然后等待时间的流逝,在某一次选择时与被抛弃的选项再次相见。循环往复,至死方休。”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很傲慢。”

云绾撇过头去,碍着右手的疼痛又不敢趴到枕头上,下巴寻寻觅觅半天才挑着一个合适的位置窝着。

都怪这破线。

“你是太紧张了。”

洛槿白捏了捏她绾起来的头发,

“选择并无对错之分,这条路艰险并不意味着另一条路的顺利。它们不同也相同,是人的情绪和利益给其添上了不同份量的权重,抛开这些它们都只是通往死亡的道路而已。”

云绾知道这并非是批评和审判,他更像是在宽慰和开解。

“小方那边怎么样?”

她实在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氛围。

“他们没刺探出什么,那位郡守通过了幻术的测试但鸣蝉仍旧抱有怀疑。”

沈鸣蝉不相信自己的幻术?

这倒是难得。

云绾有点好奇。

在她的认识里沈鸣蝉绝不是依靠直觉做事的人,她暴露自己会幻术不仅代表着她愿意承担起试探的责任,也代表着她对自己的幻术很有信心。

“她怎么说。”

“郡守没有在幻境里做出异常行为,但她觉得这人是在演。”

“小方有发现阵法、法器的存在吗?”

身居高位的人有点特殊手段防范符合常理。

洛槿白摇了摇头。

云绾忽然明白了沈鸣蝉的怀疑从何而来,太顺利了,倒像是刻意为他们一行人编织的美梦。

“别担心,郡守那边我们还会继续调查的。”

洛槿白告诉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郡守本人嫌疑在沈鸣蝉的力保下依旧存在,但已经大大降低,他们现在需要去锁定新的嫌疑人。碍于不知郡守府的戒备情况,他们不打算轻举妄动。几人分别从郡守府的下人、园林的管理者、将明灯送给郡守的富商等入手。

另外还有明灯的去向和失踪夫妻的埋骨之地还未找到,这两条线也需要人手展开。

“我去找明灯。”

云绾积极报名。

“那要和鸣蝉一起哦,这条线是由她负责。”

洛槿白说着忽然想起她的光辉事迹,

“不可以一个人偷偷跑掉。”

云绾自动忽略了他后面那句话。

沈鸣蝉也去?

这人应该更想试探郡守验证自己的猜想才对吧。

不过她的幻术都没探出什么,再次正面对上郡守估摸着也捞不着有用的东西。与其硬碰硬不如迂回调查,从明灯那里套出有关幕后黑手更多的情报。

不过沈鸣蝉知道明灯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吗?

云绾回忆起明灯消失前的模样。

“我们会再见的”

她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担心。

让云绾更在意的是明灯从一开始就感知到了她身体里的黑线,但自己却只能从明灯衣裳上的花纹推测出来。

她是怎么做到的,还有多少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是云绾必须去找她的缘由,并且还只能是孤身一人的时候。

这个结论让她略微有一点心虚。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要再等一等,漫音师姐好像有点事情要找鸣蝉,绾绾可以放心地多睡一会。”

她哪里睡得着啊,一边要担心黑线的事情一边要猜测明灯会去哪里,思考郡守是幕后黑手的同时还要忍受疼痛带来的思绪断片。

云绾的下半张脸陷在枕头里,看起来恹恹的。

洛槿白也注意到了她兴致不高,他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蹲下来,以一个更低的视角和云绾对上视线。

“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得到你的吗?”

云绾在洛槿白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睛一直很清澈,像一面镜子,不做修改只是完全地呈现出所照之物原本的样子。

“今天回来可以有小白做的面条吗?”

“再加一个煎蛋对吗?”

“嗯。”

“早饭我一直用灵力温着,绾绾什么时候起都可以。”

洛槿白在和她说过晚安之后离开,云绾却无法安然地睡去。

她轻叹了一口气,移开了枕头。

被掩盖的右手再次暴露在视线里,黑线的颜色变淡了许多但整体的长度伴随着相当嚣张的痛感已经蔓延到右手手肘。

云绾确信自己在修养期间没有动用一丝灵力,那么它因何而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