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到 “基因鉴定” 这四个字时,她还是震惊得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合上。
她只在国外的期刊上看到过相关理论,说可以通过基因来判断亲属关系,没想到苏青靡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云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苏青靡,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基因鉴定?你怎么弄出来的?这东西不是还在实验室里吗?我哥有一个朋友在中科院生物研究所工作,上次跟我打电话还说,国外的基因鉴定技术都没完全成熟,只能用于科研,不能用于实际应用呢!”
苏青靡笑了笑,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上次我去调研,路过一个小山村,差点被人贩子拐走。
幸好我当时带了防身的工具 —— 一把小小的匕首,才趁机逃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想,要是能通过某种技术,找到被拐儿童的亲生父母,就能少很多像陆叔叔和孙阿姨这样的悲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后来我就开始研究基因鉴定,查了很多资料,包括国外的期刊和国内前辈的论文。
前段时间终于把检测方法完善了,只是还没正式对外公布。
其实两年前,国内就有前辈提出了基因鉴定的理论。
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研究这个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帮被拐卖的儿童找到家人,让他们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林云清听得连连点头,眼睛里满是敬佩。
她之前还觉得苏青靡只是个普通的学霸,没想到她还这么有爱心,竟然为了被拐儿童研究基因鉴定。
她又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你说你又搞机械科研,又研究医学检测,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怎么还不掉头发?我哥在研究所待了半年,头发都快掉光了,上次回家,我妈看到他掉在枕头上的头发,心疼得哭了半天,还给他炖了黑芝麻糊,让他天天喝。”
她顿了顿,又笑着说:“对了,你那个基因鉴定什么时候正式开放?
到时候我带着我们全家都去做一个,就算是留个纪念也好 —— 我妈总说我不像她,像我爸,说我脾气太急,跟我爸一样。我倒要看看,我到底跟谁更像!”
苏青靡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拨了拨额前的刘海 —— 她的头发很黑很密,是天生的。
“你们一家人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妈眼睛是双眼皮,你也是;你爸有个酒窝,你也有,还用得着检测?别浪费资源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再说了,我哥掉头发是因为他天天熬夜,我跟他不一样,我作息很规律,晚上十点就睡觉,早上六点起床,还会打太极,所以不掉头发。”
林云清还想反驳,说 “就是想看看”,宿舍里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孙凤英手里拿着一张纸,身体晃了晃,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张纸从她手里滑落,飘到了地上,上面写着 “王亚男成长经历补充说明”。
陆建国连忙伸手去扶,可还是晚了一步,孙凤英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跪在地上,把孙凤英抱起来,声音里满是慌乱:“凤英!凤英你醒醒啊!别吓我!”
他的手在发抖,连抱着孙凤英的力气都快没了 —— 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孙凤英这样,平时再苦再难,她都能撑着,哪怕是在大西北的冬天,冻得瑟瑟发抖,她都没哭过;
哪怕是得知女儿可能不在人世,她都没倒下过。可现在,她却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苏青靡立刻上前,从陆建国怀里接过孙凤英。
孙凤英不算重,这段时间的奔波让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苏青靡抱着她,感觉像抱着一团棉花。
她小心地把孙凤英抱到自己的床上放平,动作很轻,怕碰疼了她。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 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瓷瓶是白色的,上面画着几朵兰花,很精致。
里面装的是薄荷和冰片制成的提神药,是她自己配的,薄荷是老家寄来的,冰片是她托人从药店买的。之前她在野外调研的时候,有个同事中暑晕倒,就是用这个药救醒的。
她倒出一点淡黄色的液体,用指尖抹在孙凤英的人中和两边太阳穴上,然后轻轻揉搓着,动作很轻柔。
不过几秒,孙凤英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还有些浑浊,像蒙了一层雾,可她的目光在宿舍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陆建国身上。她的声音很虚弱,却很坚定:“老陆,亚男呢?亚男是我的亲女儿…… 我可怜的女儿,她受了这么多苦…… 我对不起她……”
王亚男站在李想身旁,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晃,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踉跄着蹲到床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在这儿……” 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你是我的妈妈?原来我不是赔钱货,原来我也有妈妈…… 呜呜……”
她想起十岁那年,王大山去世了,李凤银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身上,用鸡毛掸子打她,说 “都是你克死了你爸”。
她躲在柴房里,抱着膝盖哭了一整晚,柴房里又冷又黑,只有一个小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月亮。
她当时心里想:“要是能给我换一个妈妈就好了,她会不会不打我?会不会给我煮鸡蛋吃?会不会在我冷的时候,给我盖被子?”
可她从来不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只能把它藏在心里,像藏着一颗种子,盼着有一天能发芽。
现在,这颗种子终于发芽了,她的亲生妈妈就在眼前,还抱着她哭,说对不起她。
孙凤英看到王亚男哭成这样,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