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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尖利的哭喊像一把破锣,骤然撕裂了宿舍的宁静。

李凤银一屁股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双腿大喇喇地叉开,双手左右开弓拍着大腿,巴掌与粗布裤子摩擦出 “啪啪” 的闷响。

她仰着脖子,脸上挤出纵横交错的泪痕,实则眼神却在偷偷瞟向床边的陆建国夫妇。

“养了十八年的闺女,转头就认了亲爹妈,把我这个养母抛到脑后喽!”

李凤银一边哭嚎,一边故意拔高了嗓门,声音尖利得能刺穿人的耳膜,“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现在她翅膀硬了,就忘了本了!你们陆家倒是好,捡了个现成的大学生闺女,可怜我这老婆子,以后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喽!”

她这话看似哭诉,实则字字带刺,明着是抱怨王亚男 “忘恩负义”,暗里却在道德绑架陆家 —— 你陆家占了便宜,就得给我李凤银好处。

在她心里,王亚男就算是陆家的亲骨肉,那也是她 “辛苦” 养了十八年的 “财产”,如今认祖归宗,总得给她儿子王强换点实惠,比如毕业后的铁饭碗工作,或是一笔可观的 “抚养费”。

她算准了城里人爱面子,只要闹得够大,引得宿舍楼道里的学生围观,陆家说不定就会妥协。

李凤银清了清嗓子,正要酝酿着把哭声再拔高八度,好引来更多人看笑话。

可那酝酿好的哭腔刚到喉咙口,一道黑影 “嗖” 地一下从斜刺里飞了过来,像精准的箭镞,“啪” 地一声正好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是一只黑色的塑料拖鞋,鞋面上还沾着几点新鲜的泥土边缘因为常穿着,已经磨得有些光滑。

拖鞋还带着一丝刚从人脚上脱下来的温热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肥皂味,呛得李凤银猛地皱起了眉头。

突如其来的 “袭击” 让李凤银瞬间僵住,她那双原本因为哭闹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她 “呜呜呜” 地说不出话,只能含着拖鞋,愤怒地扭动脖子,循着黑影飞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苏青靡双手抱胸,稳稳地站在她面前,脚上只剩下一只同款的黑色拖鞋,露出的脚踝纤细却透着一股利落劲儿。

苏青靡是最看不惯李凤银这种撒泼耍赖、仗着 “养母” 身份道德绑架的做派,此刻眉头皱得紧紧的,那两道精心修剪过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结,像是能夹死一只蚊子。

“你想干嘛?” 苏青靡的声音清亮如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在狭小的宿舍里回荡,压过了李凤银含混的呜咽。

她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李凤银,眼神里的鄙夷像淬了冰,“在京大宿舍里耍无赖?真当这是你们家村的炕头了?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撒野?”

李凤银用力想把嘴里的拖鞋吐出来,脑袋左右摇晃着,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抗议声。

可苏青靡扔得极准,拖鞋恰好卡在她的牙齿和嘴唇之间,任凭她怎么扭动,都纹丝不动。

她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苏青靡,眼神像要喷出火来,仿佛要把这个打断她 “表演” 的城里姑娘生吞活剥。

苏青靡却丝毫不惧,反而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别跟我扯什么‘不小心抱错’,我早就托人在黄沙镇打听清楚了。

当年在镇卫生院当护士的张桂兰,现在还在镇东头的诊所上班,她跟我朋友的战友是老熟人,什么话都敢说。”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寒意更甚,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砸在李凤银的心上:“张护士清清楚楚地说,十八年前的那天,她值早班,亲眼看到你在婴儿房门口鬼鬼祟祟地转悠了半个多小时。

一会儿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一会儿又假装系鞋带,盯着每个抱孩子出来的护士打量。

后来她进去给新生儿换尿布,还看到你躲在婴儿房的门后,手里攥着个粉色的襁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陆家那个刚出生的女婴 —— 也就是亚男。

等她转身去拿干净尿布的功夫,你就溜了出去,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你换了两个孩子!”

苏青靡俯下身,凑近李凤银,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更刺骨的嘲讽:“你要是真的不小心抱错了,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吗?

恐怕从一开始,你就盯着陆家的条件吧?知道陆叔叔是吃公家饭的,孙阿姨是老师,家境殷实,就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好人家享福,让亚男替你女儿受那份苦,替你儿子王强当牛做马!”

“而且刚才,在宿舍里,陆宝珠堵着亚男,又推又骂,说她‘乡下来的野丫头,配不上京大的门槛’,还把亚男手里的书本都扔在了地上。

你冲上去就护着陆宝珠,张嘴闭嘴‘我女儿受委屈了’,怎么,王亚男在你家受了十八年的苦,就不是你名义上的‘女儿’了?”

苏青靡越说越气,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在宿舍里炸响,“我看你这个老棒槌,早就知道亚男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所以这些年才变着法地压榨她、磋磨她!我这份资料里一点一滴都写的清清楚楚,你休想抵赖。你这心,黑得都能炼油了!”

苏青靡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宿舍里轰然炸开,震得每个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走廊里也传来了脚步声,显然是有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正往门口凑。

原本正拉着王亚男的手,哭得不能自已的孙凤英,听到这些话时,浑身猛地一抖,像是被人狠狠泼了一盆冰水。

她脸上的泪水瞬间停住了,那些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像断了线的珍珠,却再也落不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李凤银,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不敢置信,仿佛要将李凤银从里到外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