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郑云楚的书房内烛火通明,驱散了窗外的黑暗。
沐婉晴踱步至一面巨大的墙壁前,上面悬挂着一幅前所未见的、极其详尽的世界地图。她的目光沿着那精细勾勒出的海岸线游走,最终落在熟悉的商国疆域轮廓上,唇角不禁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你这里,”她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地图上商国的沿海地带,“竟比我皇宫秘库里珍藏的舆图,还要精确三分。” 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异和探寻。
郑云楚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距离很近。他微微倾身,一股带着墨香与淡淡皂角气息的温热吐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充满笃定的力量:“这还不够详尽。将来……”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商国的边缘有力地划开一个弧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会让它变得更大,远比现在更大。”
烛火跳动,将两人靠近的身影投在巨大的地图上,仿佛要将那片疆域笼罩其中。空气变得粘稠而充满张力。
第七日,晨雾氤氲,将城外十里长亭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墨意境中。
夏雨涵亲自将一个用冰蓝色锦缎缝制、绣着精巧并蒂莲纹样的锦囊,放入沐婉晴手中。她的动作轻柔,眼神真挚关切:“婉晴妹妹,这里面是改良过的暖炉图纸和几个关键的小部件样品。商国冬日苦寒,寻常炭火耗损大又不暖,这个应当能解不少百姓的燃眉之急。” 关怀之意,溢于言表。
另一侧,上官苏柒双臂环抱,看似冷淡地倚靠在朱漆剥落的廊柱旁。然而,就在沐婉晴与夏雨涵话别的时候,她身形微动,如同矫健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将三个沉甸甸的檀木匣子塞进了马车角落的行囊中。匣内,是渝州工坊精炼提纯、堪比雪花的顶级细盐。此物在商国权贵圈中价比黄金,紧俏异常。这份心意,重若千钧,却无言。
沐婉晴深吸一口气,掀起车帘,准备登车。
郑云楚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将一个冰冷沉重、带着工坊铁锈气的长方形铁皮匣子递到她手中。
“里面有两样东西,”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如同晨钟,“便携式蒸汽机的全套分解图纸,以及……能在深雪中如履平地的履带式车轮模型。” 每一字都蕴含着改变格局的力量。
沐婉晴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目光复杂地扫过车外送行的夏雨涵、上官苏柒等人,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将铁匣紧紧抱在怀中。
车轮滚动,碾过铺着薄霜的官道,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茫茫晨雾深处。
一国之君,离开她的王座已经太久。商国的百废待兴,战后千头万绪的国事,都在等待她回去执掌乾坤。
郑云楚伫立长亭,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渝州的晨风吹过,带着离别的微凉。而他身后,那座在蒸汽轰鸣中不断蜕变、日益强大的渝州城,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