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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奥特曼:英雄的含义 > 第281章 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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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林小满蹲在阳台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瓷砖缝里的灰。客厅里传来弟弟林睿的尖叫,像颗被踩爆的气球,紧接着是继母张岚的笑声:\"慢点跑,别摔着!\"

她蜷了蜷脚趾,鞋跟处磨出的洞灌进风,凉飕飕的。这双运动鞋是去年爸爸林建军买的,当时她说要白色,爸爸却拎回了亮蓝色,说是\"男孩女孩都能穿\"。

现在鞋边开了胶,张岚说\"凑合穿到开春\",爸爸没说话,只低头给林睿削苹果,果皮卷成整齐的螺旋。

阳台晾着林睿的小恐龙外套,还有张岚新买的碎花裙,风一吹,裙摆扫过小满的头顶。她往后缩了缩,后脑勺撞到晾衣杆,咚的一声轻响。客厅里的笑声停了一秒,又很快续上,没人问她怎么了。

就像三年前在医院,妈妈的手一点点变凉时,周围的护士也只是低声交谈,没人看她这个攥着妈妈衣角、指甲掐进布眼里的小孩。

小满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摊开手心。是枚银色的蝴蝶发夹,翅尖掉了块漆,露出底下的铜色。这是妈妈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八岁那年冬天,妈妈第一次去做透析,回来时脸白得像张纸。小满踩着小板凳给妈妈倒水,看见妈妈枕头底下露着个小盒子。

\"这是我十八岁生日,你外婆送的。\"妈妈笑着打开,蝴蝶翅膀上的碎钻在昏黄的灯光下闪了闪,\"等我们小满长大了,扎马尾辫,戴着肯定好看。\"

那天晚上,小满半夜醒来看见妈妈坐在床边,借着月光摸那枚发夹,肩膀一抽一抽的。她不敢出声,只悄悄把自己的小熊玩偶塞到妈妈手里。妈妈的手很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后来妈妈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有次小满趁妈妈睡着,偷偷把发夹别在她的头发上,妈妈醒来时摸了摸,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抱着她说:\"我们小满啊,是妈妈的小棉袄。\"

想到这里,小满的鼻子有点酸。她把发夹重新塞回口袋,指尖按在冰凉的金属上,像在按住那些快要漫出来的眼泪。

\"林小满!\"张岚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不耐烦,\"过来把林睿的玩具收拾了,满地都是!\"

小满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客厅的地板光可鉴人,林睿的积木散在茶几旁,还有辆塑料卡车翻倒在沙发边。

林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张岚靠在他肩上削橙子,橘瓣递到林睿嘴边,林睿张口咬住, 汁水溅到地毯上,张岚笑着擦掉,没说一句重话。

小满蹲下去捡积木,手指被块三角形的积木硌了下。林睿突然跑过来,一脚踩在她手背上,\"这是我的!\"他尖叫着把积木搂进怀里。

\"林睿!\"小满闷声说,想抽回手,林睿却碾了碾脚。

\"哎呀,小孩子玩呢。\"张岚慢悠悠地开口,\"小满你让着点弟弟,他才五岁。\"

林建放下报纸,皱了皱眉:\"小满,别跟弟弟抢。\"

小满的手指火辣辣地疼,她没说话,只是更快地把剩下的玩具拢到盒子里。林睿突然指着她的口袋:\"妈妈,她藏东西!\"

张岚的目光扫过来:\"拿出来看看。\"

小满按住口袋,摇了摇头。

\"让你拿出来就拿出来!\"林建军的声音沉了沉。

她慢吞吞地掏出那枚蝴蝶发夹,掌心的汗把金属弄得有点黏。林睿眼睛一亮,伸手就抢:\"我要!\"

\"不给。\"小满把发夹攥紧,指节发白。这是妈妈的。

\"一个破夹子有什么好宝贝的?\"张岚嗤笑一声,\"睿睿要就给弟弟,回头阿姨给你买新的,比这个好看十倍。\"

\"这是我妈妈的。\"小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犟劲。

客厅里突然安静了。林建的脸色有点难看,张岚撇了撇嘴,没再说话。林睿见没人帮他,\"哇\"地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踹小满的腿:\"我就要!我就要!\"

\"别哭了!\"林建军吼了一声,不是对林睿,是对小满。\"多大了还不懂事?给弟弟!\"

小满死死攥着发夹,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看着林建,这个男人的脸很陌生,却又带着点熟悉的轮廓——和记忆里那个会把她举过头顶的爸爸,好像有点像,又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三岁那年的事,小满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很多个晚上,妈妈抱着她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发呆。有天爸爸回来收拾行李,一个蓝色的大箱子,他把西装一件件叠好放进去。妈妈站在门口,声音很哑:\"真要走?\"

爸爸没回头:\"跟你过不下去了。\"

小满跑过去抱住爸爸的腿,仰着脸看他:\"爸爸,你要带小满去哪儿?\"

爸爸低下头,摸了摸她的头,手上有股陌生的香水味。\"小满乖,跟妈妈在家。\"

他掰开她的手,拉着箱子走了,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日历都掉了。

后来妈妈就总哭,眼睛红红的。再后来,有人给妈妈送来了离婚证,妈妈看了很久,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下午。那天晚上,妈妈给小满做了她最爱吃的番茄炒蛋,笑着说:\"以后啊,就我们娘俩了。\"

娘俩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妈妈在超市理货,每天要站十几个小时,回来时脚肿得穿不上鞋。小满七岁就学会了自己梳辫子,八岁会用微波炉热饭,九岁能踩着板凳给妈妈煮面条。

妈妈总说:\"我们小满是小大人了。\"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

直到八岁那年冬天,妈妈在超市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查出了尿毒症。

从那天起,家里的药味就没散过。妈妈的脸越来越白,头发越来越少,以前总爱给小满讲故事的人,现在多说几句话就喘。小满放学后不再跟同学跳皮筋,而是直接去医院,帮妈妈擦脸,倒尿盆,听护士说要怎么注意饮食。

有次她在医院走廊听见医生跟妈妈说话,说透析很费钱,问要不要联系家属。妈妈说:\"不用,他有新家庭了。\"

小满那时候不懂什么是新家庭,只知道爸爸很久没来看过她们了。有次在学校门口,她看见爸爸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个漂亮阿姨,怀里抱着个小婴儿。爸爸笑着逗那个婴儿,笑得很开心,是她很久没见过的样子。

她没敢上前打招呼,只是背着书包,绕了条远路回家。那天晚上,她第一次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妈妈愣了很久,摸着她的头说:\"不是的,爸爸只是...有别的事要忙。\"

可妈妈的声音在抖。

妈妈走的那天是清明节,雨下得很大。小满守在病床边,握着妈妈的手,那只手曾经那么温暖,会给她梳辫子,会给她系鞋带,现在却凉得像块冰。

护士进来拉窗帘,小满突然扑过去抱住妈妈:\"妈妈你别走!小满会听话,会好好学习,会给你煮面条!\"

妈妈的眼睛半睁着,好像想说什么,却只轻轻眨了眨眼。

后来殡仪馆的人把妈妈抬走时,小满没哭。她只是把那枚蝴蝶发夹别在头发上,跟着车一路走。雨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她当时脑袋懵懵的,那以后,妈妈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