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觉得,这段路,这么长。
沉默。
除了车子的发动机的声响,就是外面的风。
郁烟垂着头,脑子里全是刚才看见沉裕的画面。
沉裕比尸体更像尸体。
到了医院。
等在门口的医护人员把沉裕接走。
黄莹和伍同行。
其他几个人去挂号缴费了。
路人的目光总是会落在几人身上。
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树叶残渣,手上大大小小的划痕。
谢桐给郁烟也挂了号。
“去检查一下。”
郁烟不愿意去。
“听话。”
“你好好的跟着我们回来,你爸妈看见你现在这样子,我交不了差。”
黄拿着挂号单,哑着声音,“去检查吧。”
“你们都知道的,她从来都不想别人因为她,而付出... 代价。”
“我去找他们,你们检查好了,打电话。”
黄一路跑着离开。
谢桐拉着郁烟去检查。
“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
“我不否认。”
“谢桐,你在伤害两个人。”
“没关系。至少,你,现在,必须要去检查。”
“你明明担心她,为什么还要在这浪费时间!”
“我是摔下去了,但我做了防护,她也帮我挡住了。”
谢桐停下来,“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你的手臂没问题。”
“郁烟,我无法弥补沉裕,我不想因为一些能做却不做的事,埋下隐患。”
“曾经,因为她不愿意去医院,我选择了纵容。”
“我后悔了。”
“我是自私的。”
等检查完,几个人在清创房外面蹲着。
沉裕的手最严重,伤口混杂的东西太多,不好清理。
身上有被外物撞击的痕迹,可能有内伤。
腿,倒是没骨折。
骨折的是手。
那只戴着手表和手串的手。
里面的护士不停的揉着她受伤不严重的手和脚。
沉裕被推出来,手被包扎起来。
“去照一下ct。”
“这上面是单子和费用。”
“谢谢。”
一群人推着床坐电梯去了检查的地方。
折腾半天,沉裕回到了病房。
在走廊的倒数第二间。
里面没有其他人。
听护士台的护士说,住了一位老人,要过年了,嫌弃晦气,觉得在这过年不好。
天已经黑了。
黄莹拉着黄出去了。
谢桐拉着伍去了护士台。
房间里只有郁烟。
她坐在凳子上,靠在墙上,闭着眼。
又一次独处。
为什么,结果不一样。
手机在不停的振动。
黄莹带回来了饭。
“吃点,身体重要。”
每个人都硬塞了一点,就放在一边了。
吃不下。
谢桐蹲在郁烟旁边,“回去吧。”
“她们在等你。”
“郁烟,你有你的世界,关系,交集。”
“你不会永远为谁停留。”
“我们也是。”
“人,总有更在乎的。”
郁烟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沉裕,出去了。
黄跟在后面。
看着她上车。
“郁烟,谢谢。”
郁烟顿了一下,关上了车门。
车离开,黄也回了房间。
南宫裴瞄了一眼后视镜,“后悔吗?”
郁烟看着窗外,“后悔,但不会改变。”
南宫裴:“你俩,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郁桅出声,“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郁烟摇头。
声音很平静,“她们说的对。我有我自己的世界,关系,交集。”
“也有自己的责任。”
“我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也是在你们庇护下长大的孩子。”
“我对你们不止责任。”
南宫裴眯了眯眼,“或许是,她的分量不够。”
“你们的成长经历和环境,可以说没有一丝相同的。”
“不过,你这样很好。”
“爱情而已,人而已。”
“情爱消散,是时时刻刻的。”
“郁烟,别后悔,别自责。”
“她比你想的,更复杂也更偏执。”
“这是我反对你们的理由。”
南宫裴没有避讳什么。
“如果她真的是个单纯的人,在那样的家庭里,不是死了疯了就是沉默傀儡。”
“她利用了他们的愧疚,感情,也利用了周围人对她的好感,喜欢。”
“她以她自己为代价,来换,你们的真实想法和感受。”
“她,比我更疯。”
郁烟继续沉默着,没有回话也没有思考。
南宫裴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进,但郁桅很担心。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郁烟更愿意靠近炙热却不迂腐的人。
可,那个炙热的人,或许只是表面,表面之下的,是无尽的灰色和泥泞。
被炙热吸引,被真相戳破。
医院。
黄和伍合衣躺在走廊的椅子上。
两位女生在房间里。
沉裕的心跳很平静。
监护仪显示的一切正常。
夜深。
刺耳的声音,吵醒了本就睡的不安稳的人。
门被拉开,门外的人转身,撒腿狂奔。
监护仪那跳动的线,平静了
病房里,人来人往。
四人在外面,面无表情。
是无力,也是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