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焦急的声音于吴信耳边绽放。
不出意外,在非人的武艺之下,一切都尘埃落定——苏婉清等人被安全的护送至宫外。
不过面对什么话都没说,就准备转身再入宫门的吴信,忍耐许久的苏婉清也顾不得洛泱的伸手阻拦,便迈步再一次拦在了吴信面前。
面容倔强,行为果断。
矮小的身子与高大的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面对这等阻拦。
“吴信”却不言不语,只是蹲下了身子,单膝跪地,平视着她,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去救你的母妃。”】
明明嘴巴什么都没说,但苏婉清却心里已了然。
这让她怔了一下,心中陷入了茫然。
母妃…
对,母妃还在宫里面很危险。
可看着眼前浑身是伤的男人,苏婉清却不知为何始终挪不开步伐。
明明只是相识不久…可她就是不想让他再去了。
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吗?
可母妃…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
直至…宽大的手掌覆盖了她的脑袋。
【“婉清…你不必感到愧疚。”】
【“因为曾经你帮过我。”】
“我…帮…过你?”
苏婉清迟疑着,双目莫名其妙的闪烁出泪花。
宽大的手掌总让她有股熟悉的感觉。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这是不对的,因为心里有股直觉在告诉她。
这很重要。
可很重要又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我们到底在哪里见过?
你是不是对我很重要?
一连串的疑惑,一时之间使得苏婉清心乱如麻。
而更让她心里焦虑的,却依然是在心底不停响起的声音——
【“是,你帮过我,现在轮到我帮你了。”】
【“所以走吧,我们该分离了,我会把你的母妃救回来的。”】
说着,“吴信”收回了手,缓缓起身,准备绕过苏婉清,继续前进。
但…
“可我根本没印象!!!”
苏婉清却咬着牙,带着哭腔的又一次拦在了他面前。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很纠结,但我不想你去…”
声音渐弱,因为苏婉清没拦住。
不,她不是没拦住。
只是她想阻止的时候,吴信那从心底传递过来的情绪,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只能听到不停那刀与盔甲碰撞时产生的响声。
他在拒绝自己。
一如从前。
一如从前…
什么时候?
一闪而逝的既视感再度降临在苏婉清的脑海里。
她看见了什么?
皇宫?
长大了的自己?
和那个承诺会回来的男人?
死讯…
苏婉不清楚,因为那些画面并不真切。
她想转过身,再次叫住吴信,却已然消失不见。
……
“你的告别结束了?”
然而,同一时间。
消失在苏婉清视野中,再度走进皇宫的吴信却开始了自言自语。
【“结束了。”】
不祥之刃,流转着幽芒,表明着在吴信心底响彻之人的身份。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可我感觉你什么都没说。”
“说实在的这有点浪费我装逼的时间。”
【“……”】
不详之刃没有回话,只是先沉默以对后,才再度于吴信心底响彻。
【“因为没有意义,结束后她就再也不会记得我。”】
【“而且…她不是她。”】
这句话让吴信眉头一挑。
“我知道她不是她,我的婉清可跟你没关系,但这么说,副本结束后,你真会消失?”
【“自然。”】
“就像模拟器描写的那样,一切都不复存在?”
【“自然。”】
吴信眉头一皱。
“为什么?一生的功绩被抹除,不再于世间留下任何足迹,没有人记得你,从此被遗忘你不会感到后悔吗?”
【“不会,因为我的一生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
【“……”】
吴信的追问让心底的声音再度沉默片刻。
【“因为杀戮的一生只有惨剧,换不来任何完美的结局。”】
【“败亡的后期,我时常在睡梦中惊醒。”】
【“我总是做梦梦见那些被我所杀之人与被我连累之人。”】
【“他们有被我私刑处死的大臣,有匈奴人,有地主、有世家,他们咒骂我,我不在乎。”】
【“可当他们换成追随我的军兵时,我却感觉无比的悔恨。”】
【“我可以继续斗争,但无论在前进多少步,他们也回不来了。”】
【“他们支持我,我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可再后来,他们的位置换成了他们的弟弟、叔叔、伯伯。”】
【“他们的盔甲是旧的,明明还是一样的东西,可我却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了。”】
【“但“他们”还是一如从前那样支持我。”】
【“不止如此,甚至在我没有尽到责任的时候,他们也从未怪过我,只是说想要我带着他们一起去报仇。”】
【“他们信任我,他们崇拜我,他们从不觉得我会出错,只是觉得我只是暂时的沉沦了,可等等也总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但我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或者说,我回心转意的时候太迟了。”】
【“迟到一切都无法挽回,迟到我自己都觉得不该下去了,我不能再带着他们去送死,他们付出的太多,我承受不起,他们该活下去。”】
【“所以,我的一生毫无意义。”】
(“呵,懦夫。”)
心中的话语刚落,吴信便感觉到另一道声音抢先一步在他脑海中嘲讽出声。
随后,吴信的心底和脑海就彻底乱了起来。
(“身为将军,在即将败亡的时候,不想着带弟兄们在冲一次,想着办法反败为胜,却选择逃避,简直可笑。”)
【“可无谓的牺牲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是人,不是工具。”】
(“所谓霸业,就是几具有名的尸骨躺在无数具无名的尸骨之上。”)
(“没有牺牲,哪来的成功?”)
(“再者,大丈夫既不能流芳百世,也应当遗臭万年,撒泡尿看看你那懦弱的样子,真是废物。”)
【“可我存在的时间比你长,也没你臭,甚至还有威名。”】
(“呵呵…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