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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乱世芙游 > 第329章 泉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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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车厢内陈设华美,于文渊端坐于主位,眉宇间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却依旧维持着从容气度。周若芙跪坐一旁,正安静地为他斟茶,动作轻柔,阿福在车厢外驾车。

“芙儿……” 阿福轻声唤道。

周若芙闻声,微微掀开车窗旁的绸帘,目光向外望去,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前方道路开阔,其宽阔程度远超想象。阿福带着几分憨厚的兴奋,指着前方说道:“芙儿,你看这路!真宽敞啊,并排跑好几乘马车都绰绰有余!”

周若芙眸中难掩惊异,轻声感叹:“这路竟比南楚的官道还要气派,往来车马如织,商旅不绝,哪里有半分边陲之地的荒凉模样?”

于文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但见平整坚实的路面笔直延伸,直至远方天际。道路上,三辆马车并行也丝毫不显局促。载着货物的驼队慢悠悠地走着,颈间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夹杂着丝绸商人与路边茶寮店家的议价声,随风隐约传来,构成一派繁盛热闹的景象。

“八年前,我随舅舅途经此地游历,”周若芙着回忆的口吻继续说道:

“那时的泉阳城,不过是个初具规模的小城,依托绿洲而建,四周还多是荒漠。没想到,短短数年,竟已发展至此等宏伟气象。”

于文渊轻轻颔首,目光掠过道路两旁。心里暗暗敬佩:“看来那人确实有治国安邦之能!”

恰在此时,佳冉公主驾着她那匹神骏的枣红马靠了过来,她明媚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用马鞭指了指田埂上正辛勤劳作的农人,声音清脆:“多年来,母后大力推行新政,兴修水利,鼓励农桑,让我西凉子民得以安居乐业,不再依赖游牧,四处漂泊。”

“何止如此!” 一旁的圣女也策马靠近,清冷的声音接过话头。

“太后娘娘不仅让百姓安居乐业,更打通了西域商路,引来四方客商。如今的泉阳,已是西境首屈一指的商贸重镇,汇聚天下财富。我西凉,正前所未有的强大与富足。”

周若芙和于文渊闻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泉阳城巍峨的轮廓在日光下清晰可见,青灰色的城墙砖石严丝合缝,透着一股坚不可摧的气势。城门口守卫的士兵身姿挺拔如松,代表着西凉王庭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气势非凡。

“是啊,” 于文渊轻声感叹,“这车水马龙、商贸云集的景象,倒与曾经的南楚京城有几分相似……。”

佳冉公主并未理会于文渊的落寞,只是驱马又近了些,脸上那份属于王女的骄矜稍稍收敛,流露出些许依恋之情。

“摄政王殿下,前方便是泉阳城了。我等需即刻入宫,向母后复命,只能在此别过了。”

霍图勒王子端坐于骏马之上,依旧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他冲着于文渊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目光随即落在周若芙身上,短暂停留,心中暗忖:“这中原来的小野猫,伶牙俐齿。且看我西凉的风沙,日后如何磨去你的锋芒,折了你的利爪。”

圣女素录炎火则安静立于马背,面纱之上的眼眸清冷如月牙泉的秋水,她只是向着他们的方向微微欠身,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三人,分别代表着西凉王庭内部的不同势力,此刻护送任务已了,都必须回归各自的位置。

于文渊拱手,神色平静如常:“一路行来,多谢诸位照拂。再会。”

西凉的王族仪仗随即簇拥着公主、王子和圣女,浩浩荡荡地先行入城,只留下渐渐消散的烟尘。

周遭瞬间安静了许多,仿佛连风沙都变得轻柔。于文渊与周若芙对视一眼,连日来身处异国、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的紧绷心弦,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泉阳城那高大、镶嵌着巨大铜钉的主城门便近在眼前。

城门口,数道熟悉的身影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为首的老者,正是于文渊的师傅白云飞。他眉峰微蹙,看似心事重重,直到看见自家少主的车驾,脸上才露出如释重负的欣喜。

短短数日不见,他仿佛苍老了许多,须发更显斑白,面容清癯,只是负手而立时,那沉静如水的气息依旧未变。

不待马车完全停稳,于文渊已快步下车,走到老者面前:“师父,劳你久候,徒儿一切安好。”

白云飞眼神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抬手虚扶:“少主平安归来便好。”

他的目光随即越过徒弟的肩膀,落在了周若芙身上,那温和瞬间褪去,眼底似有寒霜凝结,心中厌恶陡升:“这个心机女,怎的又缠了上来?少主只怕又要受她蛊惑!”

师徒二人正在城门口短暂寒暄,另一队车马也从侧方的官道上驶来,看样子同样准备进城。那车队规制不凡,随行护卫个个眼神精悍,身形挺拔,车辆上悬挂的旗帜,赫然是北晋王庭的徽记——一只傲然翱翔于冰峰之上的玄鹰。

“是北晋的议和使团。” 于文渊低语,与白云飞交换了一个眼神。

众所周知,北晋皇室近年来人丁凋零,当今皇帝子嗣犹虚,唯一的亲生骨肉便是那位庆元公主。而这位公主的驸马,据闻也并非北晋显赫世族出身,来历颇为神秘。

北晋车队的核心,是一辆装饰典雅却不失王族威仪的马车,车窗紧闭,帘幕低垂,将车内情形遮掩得严严实实。两国使团在这城门口不期而遇,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张力。

于文渊不动声色,示意己方人马稍稍向旁避让,遵循礼节,让北晋的车队先行。这既是邦交礼仪,也可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北晋的马车车轮再次缓缓转动,与于文渊、周若芙所在的马车错身而过。就在此时,一阵风恰到好处地拂过,微微掀起了北晋那辆核心马车窗边的轻纱一角。虽只是惊鸿一瞥,不足以窥见车内人的全貌,却隐约透出了一丝缝隙。

周若芙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缝隙。就在那一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自那掀开一角的车窗内投射而来,冰冷而专注,牢牢地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极其异样。

并非寻常的好奇,也非使臣之间惯常的审视,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的探究,仿佛暗处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舔舐过她的皮肤,让她瞬间脊背生寒,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在她脸上刻意停留了片刻,充满了某种隐晦的、近乎尖锐的意味。

马车很快交错而过,帘幕随之落下,再次隔绝了内外。北晋的车队保持着原有的速度,缓缓驶入泉阳城门,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周若芙却怔了神,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那被冰冷目光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她抬头,正对上于文渊看向她的眼神,他也微微蹙着眉,眼神中带着清晰的询问。显然,以他的敏锐,也察觉到了刚才那一瞬间不寻常的气氛。

于文渊挥退了旁人,脸上那份在人前的从容镇定便撤去了几分,流露出真实的关切。

“芙儿,方才怎么了?”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急切。

周若芙轻轻摇头,试图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微不可闻:“没什么……只是觉得,方才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她顿了顿,眼中浮现忧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的婢女玉篆,当年是随太子哥哥一同前往北晋为质的,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太子……” 于文渊嘴唇微动,却欲言又止。

周若芙立刻捕捉到他神色的细微变化:“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于文渊沉默不语。

周若芙看着他,忽然想起他如今已是今非昔比,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对了,于大人,于将军——不,如今该称您南楚摄政王殿下了?短短时日,您的身份竟已如此显赫。这期间都经历了什么?”

“芙儿,你的消息真的如此闭塞吗?看来你手下的暗卫不得用啊!”

周若芙目光灼灼地看着于文渊:“知道一些,只知大概,我想听你亲口说!”

于文渊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车厢壁:“这里?不行,隔墙有耳,谨慎为上。”

他略一沉吟,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这样,你靠过来些,我小声告诉你。”

“不行!” 他话音未落,车厢外竟传来阿福瓮声瓮气的高喊,带着一股执拗的傻气。

于文渊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岔弄得一怔,随即有些负气地靠回椅背,双臂环胸,低声抱怨:“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的?”

周若芙却没心思理会阿福,她更关心的是玉篆的安危。

“玉篆的信中每次都只写‘安好’二字,那‘安好’究竟是不是真的?她如今人到底在何处?境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