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郭主任跟肖建强异口同声。
“主任，病人喘憋明显，嘴唇都紫了。”
护士守在病人身边，焦急道。
“应该是肿瘤压迫引起的腹内压增高，导致的喘憋。”
“先给病人上心电监护，老肖，你帮忙看一下病人，我去联系市医院，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急诊的郭主任，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治不好病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市医院。
“就算市医院来人，估计也不敢手术。”
肖建强眉头紧皱，眼前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虽然他工作在县医院，但因为请过市医院的专家过来做过飞刀，对他们的水平也有一定的了解。
像眼前这种巨大肿瘤的病人，别说青城市医院，就算去省城，估计除了大三甲的首席专家，外科教授感觉都够呛敢接这样的病人。
毕竟开刀的风险太大，就算病人能坚持到上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最后能不能下台都是未知数。
“哎，肿瘤拖的时间太久，病人今天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
肖建强心中叹了口气。
做医生时间久了，见识过太多的无奈，有时候真没办法。
“医生，我不想死......”
病人大口喘着粗气，或许是感受到了肖建强眼神中的怜悯，病人用尽全部力量抓住肖建强的白服。
嘴里挤出哀求。
“对不起......”
肖建强心中默念，眼神看向一边。
这个举动宛如给病人判了死刑，抢救室瞬间安静下来，病人双眼无神，看向天花板，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警报声。
......
她是被人卖到偏远山村的姑娘，却因为生不出孩子，时常遭受唾弃与辱骂。
后天婆婆迷信偏方，拿不知名的药喂她。
药苦涩难咽。
姑娘知道不吃，换来的只有责罚，她举目无亲，只能默默妥协与忍受。
直到有一天，她的肚子大了。
婆家满欢欣喜。
姑娘也慢慢得到了关心与爱护。
原本她以为，会母凭子贵，这样度过一生。
但随着她肚子越来越大，心中希望渐起，却在“怀胎十月”去医院检查时，一切戛然而止。
肿瘤！
腹腔肿瘤！
根本没有孩子。
婆家哭天喊地，用最恶毒的话，咒骂姑娘。
说这一切的厄运都是姑娘带来的。
姑娘默不作声，默默忍受，直到医生的一句话，让她的天塌了。
肿瘤，是长期服用偏方导致。
婆家用姑娘的命，养出了一个吃人的怪物。
姑娘一直想摆脱的这一切，竟然在婆家听到手术费用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在姑娘的世界里出现过。
但姑娘没有放弃，感受着它，带着它接受旁人异样的眼神，艰难的在这个世界生存。
直到有一天再无力支撑。
姑娘躺在病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却越来越暗。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
姑娘闭上眼。
周围开始变得死寂。
冰冷的记忆如白驹过隙，充斥着她的周围。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姑娘感觉自己的身体即将坠入深渊，这时，如沐春风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别放弃，还有希望！”
肖晨光来到病人身边，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坚定。
姑娘失神的双眼，多了几分神采，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拼命转动脖颈，努力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那是一个青年。
眼睛很亮，也很温柔。
让已经置身冰冷地窖的姑娘，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谢谢！”
姑娘嘴角勾起弧度，但肿瘤危象，让她意识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
“病人失去意识了！”
抢救室响起护士惊呼声。
“请麻醉过来插管，准备抢救，病人的家属呢，叫进来签字！”
肖建强的厉声响起。
他没想到病人的情况会如此糟糕，甚至连一天都撑不住。
这种情况，别说等市医院的过来手术了，哪怕现场维持病人的生命体征，都变得异常艰难。
这时，肖晨光却站了出来。
“不用插管。”
“先给病人进行腹腔穿刺，把压在里面的积液排出来，会缓解病人的呼吸问题。”
此言一出，正准备跑出去请求会诊的护士，顿住了脚步。
她迟疑片刻，眼神却看向一旁的肖建强。
护士知道青年是肖建强的儿子，也是营城医院的外科医生。
级别比县城医院高。
但对护士而言，肖建强才是县医院的外科主任，也是急诊郭主任请来的会诊医生。
所以要等他拿主意。
当众人目光对向肖建强，此时他也知道必须做些什么。
“准备腹腔穿刺，儿子，帮我打下手。”
多年的临床经验，已经让肖建强对眼前的病人有了判断，但这一刻，他还是选择相信肖晨光。
“家属呢，怎么还没来！”
当肖建强决定实施操作，整个人变得更加严肃。
任何的操作，都需要家属签字。
但眼前的病人，已经病入膏肓，家属居然不守在门口等候，这让肖建强有些生气。
然而，下一秒护士的话，却让他脸色一沉。
“病人没有家属，她是一个人来的。”
“......”
现场再次陷入寂静。
“连家属都没有，这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护士，你再出去问问，看有其他人知道病人的情况吗？”
肖建强有些迟疑。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病人昏迷，无法签字，也没有家属代签。
一旦操作，所有压力都集中在医生的身上。
很明显，这个病人的任何操作，都充满风险。
这时，肖晨光的声音再次响起。
“病人腹部已消毒，物品准备齐全，可以随时穿刺置管。”
肖建强犹豫之际，肖晨光已经完成了操作前的所有准备工作。
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肖建强看着准备齐全的穿刺用物，以及摆放到位的设备，心中微微惊讶。
没想到小肖的辅助工作，这么丰富。
果然还是市医院锻炼人。
肖建强不再犹豫，直接戴上手套，来到病人身边。
肖晨光则站在一旁，如同助理一般，准备辅助。
肖建强手握穿刺针，根据解剖位置，快速扎进病人的腹腔。
然而下一秒，一股极大的压强猛烈传来，让他的穿刺针难以控制。
“坏了！”
肖建强心中一慌。
巨大肿瘤引起的腹腔积液，让病人的肚子，宛如决堤的洪水。
随着穿刺，释放的压力让肖建强始料未及。
针即将脱手，一旦滑针，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肖建强冷汗直冒时，一只手却稳稳的握住了穿刺针。
肖晨光表情镇定，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老爹，手抖这事儿，这可不像你啊。”
话语间，肖晨光已经主导了穿刺工作。
拔针、续管、缝合、固定。
手法专业，操作行云流水。
当引流管被肖晨光牢牢的固定在病人的腹部时，肖建强的心情却震惊到难以平复。
“儿子，你之前做过穿刺？”
“做过一些。”
肖晨光简单回答，手里却不停，将引流袋接在上面。
大量的腹腔积液，开始顺着导管引流出来。
只是瞬间，病人急促的呼吸开始变缓。
“儿子，你这操作，可不像做过一些的样子。”
面对刚才儿子的调侃，肖建强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被肖晨光的操作吸引，
这种经过成百上千次的磨练，看的人赏心悦目。
“不多，就亿点点。”
肖晨光面带笑容，看向病床上的病人。
病人紧闭的双眼，似乎有了动静。
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肖主任！”
护士拿着病人的身份证，跑了进来。
“怎么了？”
“什么事？”
两人异口同声。
肖建强跟肖晨光，几乎同时本能回头。
“呃......”
护士愣住，一脸诧异的看向两人。
“小肖，护士叫我，你答应什么？”
肖建强满是疑惑的看向肖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