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问题尚且还未解决，怎么突然间又冒出个萨沙？况且萨沙联合王国和东大陆之间的往来次数屈指可数，怎么突然间就和帝国牵扯上了？
哈尼还没搞清楚，面馆的老板便吆喝着为她端上一大碗素面，面上漂着两片菜，菜中间葱花的身影隐约可见。
“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哈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板点了，只得讪笑道：“你们搬家以后离我家可就远了，这段时间我又不得空，只能等特蕾莎请客的时候才有空来了。”
特蕾莎笑眯眯地舀起一勺汤，将汤连着面一同吸入：“你要是想，我以后天天请你来这里吃面。”
哈尼连连摆手：“还是别了，到时候正事还没干一件，我光忙着横跨半个丰城来吃饭了。”
“你这人几年不来，点的东西还是没长进，我们家的海鲜面和牛肉面是招牌，结果你还是点素面。”
“面好吃，又何必太在乎料？”
“你啊你……”
老板被夸得脸上笑开了花，拍拍哈尼的背便跑回厨房。
哈尼见老板走远，才借着吃面继续传音：“萨沙是什么情况？”
“这两天玉琼港发现一批萨沙假借军粮之名运送的军火，可这批货却被帝国保了下来，我已经去信给监察院，让他们以保护帝国之名前去帝国驻玉琼港的办事处，希望此次能将这批货扣下来。”
哈尼登时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特蕾莎忙拍着她的肩背为她顺气，直到她缓过来，喝了杯水才继续。
“之前在北垣还在打仗的时候，萨沙就借着运粮的名义运了守城魔偶的配件过去，我想帝国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为了面上好看才把旧北垣这事压了下去——旧北垣干的荒唐事太多，否则，先前宣钟皇女前来拜访，也不会把我们支援北垣反抗军的事情轻轻放下。”
“可是……萨沙有什么理由要协助帝国与北垣？它从前和东大陆几乎是没有联系的。”
对于这一问题，特蕾莎再清楚不过，可她却回避了哈尼疑惑的目光——毕竟魔剑是希利瓦雷德一族的事情，不应该再把其她人牵扯进去。
“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萨沙和帝国的确有军火方面的外贸往来，如果让他们的军火随意在东凰境内出入，他们便有了趁机将东凰据为己有的机会，所以对帝国开辟特殊免税通道的事情，我们的态度一定是坚决反对。
可说到底，对于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我其实没有多少头绪——现在的我们手上的筹码还不够，不足以和帝国使臣谈条件。
如果都察院能如期收缴萨沙的军火，我希望你能帮我以军务院的名义提报给魔导科技管理院，让她们调查一下军火构造。”
哈尼连连摆手：“这个是小事。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觉得很奇怪。”
特蕾莎的眼神霎时间锐利起来：“什么事？”
“我总觉得，帝国既然敢借运送军粮之名开辟商道运输军火，那么至少要有东凰内部的人协助他们。”
“此话怎讲？”
“假设我们真的同意为帝国开辟免税商道，那么长期运输大量的‘军粮’一定优先选择陆路，只要走陆路，那就不可避免地会使用东凰的驿站。除此之外，在运输过程中如果有货物丢失，也要及时找本地商户补充。”
特蕾莎思量一番，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驿站内的接应人员虽然主要涉及交通事务，但内部的人事调动可能与内政院有关系？至于运输过程中的军粮补充，则更是与商人协会直接关联？”
对此，哈尼不置可否，只是挑起单边眉：“这不过是我的直觉罢了。”
“虽然内政院和财政院的领头人是偏向帝国一侧的，但这并不能代表一整个集体都有这样的问题。况且，兹事体大，怀疑别人也是要有证据的。”
“魔导科技研究的第一步不往往都是先提出假设？总要先有假设才去找证据，印证假说为真吧？”
话谈到这里，哈尼将素面全部吸完，将汤底喝干——这是她沿袭至今的、吃面不浪费一滴汤的习惯。
“既然提出怀疑的人是我，那就由我安排人来负责找证据，集齐证据过后，我会先找提采女士确认一下。”
特蕾莎哑然失笑：“你是不是太严谨了？”
“有些事就是要做得到位一点，不要给目标一点狡辩的机会。”
说着，哈尼站了起来，用手帕擦着嘴：“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特蕾莎微微颔首：“……没有了，我能想到的暂时就这些，要验证你刚刚所猜测的内容，想必风险很大——在我们行动的同时，或许暗处也会有人在注意我们，所以万事多加小心。”
哈尼不再多言，只把自己身上贴的符纸交还给特蕾莎，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特蕾莎遥望对方的背影，察觉到确有使魔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将碗中已经凉掉的最后一点竹升面吃光，也速速离去。
乌鸦在夜空中嗥叫，穿过热闹的南部集市，掠过丰城西北部旧贵族曾聚居、现下早已荒废的贵族圈，最终飞入丰城西郊一间金碧堂皇的厅室，落在主位上一袭胭脂色丝绸长衫、头戴玉冠的女性身上。
那女人不紧不慢地逗弄乌鸦的喙，乌鸦连叫几声，把自己方才所见全数告知自己的主人。
“看来我们的外交大臣和军事大臣到底还是有着从前天秤团的私交，殊不知结党营私的罪名有多重……”
财政大臣妮塞坐在那女性的斜侧方，位于客位，抿着嘴啜饮杯中的茶，脸上不见往日在小议会里的游刃有余，反而神情复杂。
“会长，她们聚在一起这件事并没有您想的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说了什么。”
主位上的是现今商人协会会长瑟琳，听了妮塞的话，她才慢吞吞地从身侧摸出一点鸟饲料，喂乌鸦吃下，让乌鸦又多叫了几声。
“好像只是叙叙旧而已，她们讨论的东西似乎没什么价值呢。”
“都察院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她们那边今天收了外交院的申请，似乎是准备在玉琼港动手了。”
“看来我们的外交院果然很碍眼，外交院和军务院这两个地方都是铁板一块，我的人不好进去，还真是一点油水也不让人捞。”
“她们的领头人是该换个更听话的人，只是，现在东凰内还没有比她们两个更适合这两个位置的人。”
说着，妮塞起身，对着瑟琳行了一礼：“瑟琳女士，财政院还在理第三季度的账目，我就先回去了。”
“你走吧，不过财政院的内务你也不必太过上心，要知道自己手上的钱大头在哪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