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澜迅从外门弟子住所的院子里过的时候顺走一件白色外袍。
只是绕回去的时候费了点时间,回到离开的位置时天色已经很暗了,空无一人。
他不是让那小子在这等着吗?
人呢?
总不能有邪修混进天元宗把他抓走了吧!
他更相信是小破烂儿自己离开了。
啧。
手里的白色外袍攥了攥,然后漫不经心扔在地上,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蹲下身将衣服捡起来,就见雪白的外袍上已经沾上不少血迹,手指一捻还有些粘稠。
凑近鼻尖嗅闻,血腥味很淡,除此之外还有很淡的幽香。
沉水檀香的幽香。
风澜迅眸色暗沉下来,真行,真行啊。
尚弦竟在我身边。
…………
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在极度的安静下显得有些刺耳。
像是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和节奏。
滴答、
“你去死——”
滴答、
“尚弦月你就这样死掉不好吗?”
滴答、
“尚弦月,求你了,死吧,让这一切都结束吧,我真的……真的受够了。”
滴答。
霍景深看向她,七窍流血,胸口是可怖的血洞,原本跳动的心脏早已不知去向,伸向她惨白发青的手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顶。
周围一切都变得很安静。
滴答。
许久只听见一声叹息。
“阿月啊——”
胸口传来皱缩的剧痛,再看却是一剑剑刺穿她身体的萧疾,表情狰狞,眼泪却不停落下,像是永远都不停的江南梅雨。
“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猛地睁眼,尚弦月眼中一片空茫,表情惊悸,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喘着粗气。
这是大师兄走后这些年,第一次入她的梦,虽然很短,但是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见她了。
滴答
低头,原本穿着的破烂衣服已经被换成了一件红色系带斜襟衫,哦,是白色,被血沁透了,她还以为是红色呢。
水滴的声音也不是水,是她的血。
更坏的消息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穿。
不用期待,亵裤当然还在。
最坏的消息是,她整个人都被捆得严严实实吊了起来。
嘴角勾起,笑出声来,只是扯动了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好在她身上没有那么多的血能让她吐了,所以也没咳出什么。
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气温低的很,听不到除她以外的任何声音。
灵气更是防着她一样,一丁点都没有。
这样都没死,甚至还醒过来了,一时间尚弦月不知道第多少次觉得荒唐又好笑。
这世道就是这样,该活着的人不可避免地死去,却让该死的人莫名其妙地活着。
若是之前,她还会崩溃,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一切都没有意义。
烂透了那就烂透了吧。
踏、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她不远处站定,随后是锁链碰撞的声音和开门的声音,看来是将她关在什么地方了。
来人最终在她面前站定,清脆的响指打响,冷蓝的火光燃起,同时照亮来者和尚弦月的脸。
来者倒是有些出乎尚弦月的意料:风澜迅。
头戴紫金冠,织金织锦的抹额像是黄金链条一样从刘海下穿过,神态中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冷峻从容,哪怕抬头仰视,却像是在赏玩什么新奇玩意儿一般。
现在的天元宗首席——风澜迅。
一只大手不由分说掐住尚弦月的下巴,左右打量了片刻,面上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态,语气可惜道:“怎么弄成这样?”
细品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心疼,而是对什么绝世宝物损坏的惋惜。
是居高临下的玩弄。
尚弦月却像是早就对此麻木了,没什么反应,除了微微蹙起的眉头流露出一丝真实感受。
“这么久回来一次,怎么不说话?嗯?”风澜迅掐着她的脸仰头凑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眯起眼,似乎很享受,手缓缓下移,摩挲着她脖子上的狰狞疤痕,“你看许久不见,我竟然忘记了,没有我的符纸你要怎么说话呢?”
说着将手中燃烧的符纸吹灭,随即将还在发烫的符纸直接按在了尚弦月的脖颈处。
尚弦月没什么反应,甚至动都不动一下,仿佛是个没有生气的破旧人偶一般。
符纸熄灭,周围瞬间恢复到黑暗之中。
见尚弦月不出声,风澜迅后退一步,从腰间拔出诛神剑一挥,嘣一声,绳索被砍断,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尚弦月摔在了地上。
依旧是一声没吭。
事实上这点痛对于尚弦月而言也早不是什么了。
风澜迅见此笑了两声,漫不经心一脚将尚弦月踢开,走到墙角按动了机关,火光接连亮起,室内瞬间亮如白昼,尚弦月有一瞬间的失明。
没等是尚弦月适应,风澜迅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将她按在了什么冰凉刺骨的东西上。
尚弦月视线恢复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霍景深惨白的脸。
感受到尚弦月挣扎的力道,风澜迅面上露出些愉悦的笑意,笑道:“怎么样,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和大师兄也是许久未见了,不好好叙旧吗?”
尚弦月挣扎着,喉间发出意义不明的呜鸣,最终发出一声怒吼:“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
听到尚弦月的话,风澜迅只觉得通体舒畅,从介子中掏出一支削尖的细竹筒,将尚弦月翻过来,看着尚弦月看向他冰刀一样的目光,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粗暴地扯了两下自己的衣领,手伸向尚弦月。
而后缓缓将斜襟衫拨开。
随即高高抬手猛地将细竹筒扎进尚弦月心口。
尖锐的剧痛袭来,尚弦月不自觉想要蜷起身子,但是被捆住只能无助地抽搐,不久后便有血从嘴角呛出。
风澜迅起身,看着尚弦月抽搐着没一会儿便气息断绝地停止了动作,只是静静等待着。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
果然,十息之内,原本气息断绝的尚弦月突然在一阵剧烈咳嗽中醒来,模糊中看到风澜迅,嘲讽一笑,艰难用气声微弱道:“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