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将肩上滑落的红色薄纱往上一拉,涂着艳红眼影的细长眸子在尚弦月身上一扫,笑了。
“二楼也是你能上的,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哼!”
说着扫了一圈周围早已对这活人生气垂涎许久的低级恶鬼们,白了这不知死活的小女子一眼,扭着腰身就朝着身边一个大腹便便的饿死鬼扑了过去。
“哎呀——诶?”
女鬼嗓子夹到一半的甜腻嗓音破音了,温寒勾着她的腰瞬间将她拽了回来。
尚弦月用拇指将压在女鬼腰上的温寒挑出来一寸,低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在女鬼耳边道:“你不带我上去,我带你上去。”
“啊——”察觉到这人不简单,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女鬼马上大叫,想要引起大厅边缘鬼奴的注意,只不过才叫出声就被尚弦月塞了一嘴的黄符,堵住了任何求救的可能。
黄符是从风澜迅那里顺来的空白符纸,因而既能堵住女鬼的嘴,又不至于对女鬼产生大的伤害,所以这里的小插曲并没引起大厅中鬼物们的注意,尚弦月就这样挟持着女鬼一步步踏上了二楼。
可是在踏上二楼的瞬间,便看到一片白色衣角垂落在眼前,缓缓抬头,那张刻在脑海中的熟悉的脸映入瞳孔之中。
霍景深。
一时间,尚弦月站在最后一阶台阶没了动作。
“啧,多久不见还是这副令人作呕的蠢样子。”
这话一出,霍景深像是接到指令的木偶,抬脚踹在尚弦月肩头,那女鬼趁机躲开,而尚弦月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原本拥挤喧闹的大堂里,像是热油扔进一勺凉水炸开了锅,尚弦月躺倒在中央,周围成了真空地带,鬼怪们都噤若寒蝉。
伴随着脚步声,两道高大身影相继从楼上下来。
一个是霍景深,手中提着藏锋,下楼在尚弦月身边站定,这是一个预防的姿势。
而另一个,随着脚步声响起的清脆铃声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尚弦月咽下涌到喉间的腥咸,微微蹙眉不,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萧疾蹲下身,一双猩红的眸子中盛满了嘲讽的笑意。
这不是萧疾,这是——
“小废物,看我把谁带来了。”
这是鬼王!
怎么又是这个东西!
尚弦月闭上了眼睛,尽量放空自己不去听他说什么。
“看着我。”
随着鬼王话落,大堂里的鬼怪都瑟瑟发抖,只有尚弦月依旧不为所动。
“看着我,否则,霍景深就是真的尸骨无存了。”
这话一出,尚弦月猛地睁眼,面部表情都有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归于平静。
“你到底要做什么。”尚弦月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躯壳中回响。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让这位产生兴趣。
“你看你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真像是坏掉的玩具,不过——”鬼王话锋一转又道,“我想你和我结为道侣。”
闻言尚弦月并没有惊讶或者其他多余的情绪,黑洞洞的眼珠转向鬼王,看着那张属于萧疾的面孔,木然开口:“好啊。”
这下轮到鬼王愣了一下,一种新鲜的感觉从胸腔中升起。
却听尚弦月又道:“你放过萧疾,我就答应你。”
“呵——”鬼王冷笑一声,一旁像人偶一样呆立的霍景深突然抽出藏锋,双手握剑,狠狠刺入尚弦月胸口,鲜血飞溅,落在鬼王和霍景深脸上。
鬼王伸出舌头将唇角的血珠卷入口中,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推开霍景深,将把尚弦月钉在地上的藏锋拔出来扔在一边,抱起脸色惨白,已经濒死的尚弦月——
交换了一个血腥的深吻。
恶心!前所未有的,哪怕是吃腐尸身上流脓的烂肉时也不曾有过的恶心!
此时尚弦月完全没有动弹的力气,经历过无数次的死亡,此时还是被前所未有的绝望包裹,直到将她破碎胸腔中的最后一丝生气榨干。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想,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
风澜迅看着地上连泥都没擦干净的野果子,又看了看地上流口水的女婴和蹲在角落里瘦猴子一样的男孩。
原本都抽出来悬浮在半空蓄势待发的诛神又被他收回去了。
“你们就吃这个?”风澜迅烦躁地挠了挠头,其实他是急着去找尚弦那家伙的。
男孩儿抱起女婴,用一块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破布给她擦了擦嘴,望着放在风澜迅面前的野果咽了咽口水,没出声。
若不是这傻大个救了他的命,他才不会将这些拿出来,这些几乎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风澜迅捏着一颗果子,擦了擦,看着几乎全是青色的果皮脑子一抽一抽的疼,将诛神扔在小屋门口,抬头看了看树的方位,纵身跳进了上方的树冠。
这些树纠缠在一起,树冠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转到阳面,就见最上面的表层隔的不远就坐落着一个澡盆大的鸟巢。
风澜迅摸到一个鸟巢下面,就见一只焰尾追风鸟正窝在巢中打瞌睡,偷偷伸出一只手摸到它腹下,小心翼翼掏出一只鹅蛋大的鸟蛋。
也不贪,抓着鸟蛋,风澜迅回到小屋旁,将蛋扔进小屋。
男孩忙不迭接住了,看清手中是什么,却马上大惊失色,将蛋放在外面,连忙摆手。
风澜迅皱眉,“你不吃?”
男孩记得连忙摆手的同时,终于张嘴结结巴巴道:“不不,不——不是!”
“吃不就得了。”风澜迅听了抽出一张符,夹在指尖一甩,啪,火光照亮了他半张脸,“条件简陋,凑合凑合,烤着吃吧。”
说着扯了一把干燥的树藤,将符扔在上面,很快火燃了起来,随手就将鸟蛋扔进了火堆。
“不——”男孩眼睁睁看着鸟蛋被火焰吞噬,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没多久就听几声爆裂声响起,风澜迅拍拍手,将火扑灭。
用诛神将烤熟的鸟蛋从火里挑起来递给男孩,风澜迅笑地灿烂道:“好了,快尝尝。”
男孩将头摇的像拨浪鼓,抱着女婴往屋里缩去。
风澜迅啧了一声,将蛋壳剥开,味道腥中带鲜,但在饿了许久的小孩闻起来,就是极致的香!
女婴伸出小短手朝着香味的来源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