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在侯府门前,一辆装饰精美被重重护卫的马车缓缓停下。
车帘轻轻晃动,两只稚嫩的小手此刻正扒着车帘缝隙,眼神中透着满满的好奇,对马车外的世界跃跃欲试。
“快来,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大舅舅,天下最聪明的人,快叫舅父!”王清晚轻柔地伸手,将马车里的小家伙抱了下来。
她微微仰头,强忍着眼中即将落下的泪水,平复了一下情绪,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王清晨,率先介绍道。
“舅父!”小家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脆生生地喊道。
“这位是舅母!”王清晚接着说道,目光转向站在王清晨身侧的源冰。
“舅母!”小家伙乖巧地跟着喊,小身子微微前倾,模样十分可爱。
“这两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外祖,外祖母,快叫人!”王清晚又指了指白氏两人,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外祖,外祖母!”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喊着,声音里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听得白氏心里暖烘烘的。
可以看出,小家伙平日里被教导得极为得体。
不过此刻,他的目光却被源冰身后那个同样小小的身影吸引住了。
小文瑾也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小家伙,心中暗自想着。
这就是我要保护的弟弟吗?他微微歪头,眼中满是探究的神色。
白氏看着可爱的外孙,满心都是疼爱。
她下意识地伸手,可手伸到一半,却又犹豫着缩了回去,她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
毕竟外孙如今乃是皇家的血脉,身份尊贵,从自家姑娘加入皇室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觉悟。
“爹……娘……”王清晚将母亲这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一阵刺痛,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她知道父母的顾虑,这宫廷规矩禁锢的不仅是她。
王清晨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他同样有无数问题想要询问,那些分别后的思念,对妹妹在宫中生活的担忧,可他同样不能说出口。
“来,舅舅抱,外面太热,咱们入府说话!”王清晨回过神来,对着王清晚示意了一下,然后伸手抱起那个小团子。
小家伙在舅舅怀里,先是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被抱着的感觉。
因为舅父身上有一种和父亲截然不同的、让人安心的味道,就像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轻柔地包裹着他。
王清晚点了点头,带着两位宫娥,跟随着众人缓缓走进侯府。
王清新则老老实实地跟在后边,一改平日里的活泼模样,神色间满是喜悦,却又透着难得的稳重,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架子。
他什么都明白,自姐姐出嫁之后,家里难得团圆,此时这一家人的团聚,历经了太多波折。
小家伙待在王清晨的怀里,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不安,不过很快就安分下来。
他好奇地打量着侯府的一切,这里和东宫截然不同,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也没有随处可见、时刻提醒他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宫娥。
这里有的,是真心实意对他好的家人,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既新鲜又温暖。
小文瑾则拖了一包袱的玩具,默不作声地待在一旁。
两个同样年龄的小家伙,眼神不经意间交汇,仿佛有一种奇妙的默契在他们之间流淌。
仅仅一个眼神,两人便像是瞬间熟络起来,那种孩童之间纯真的情感,在这目光交流中悄然生长。
众人在厅中坐下叙话,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这是娘给彪儿做的衣服,娘手艺虽不如你好,但是这针脚也算细密。”白氏拿起一件精致的小衣服在小家伙身上比量着,率先开口。
她的目光中满是慈爱,轻轻抚摸着那件衣服,仿佛在抚摸着自己的外孙。
“快谢谢外祖母。”小家伙此刻正安稳地坐在王清晨怀里,听到母亲的话,连忙立身行礼脆声说道。
“谢谢外祖母!”声音里带着感谢,让白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你喜欢就好。”白氏笑得很开心,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幸福的味道。
“这是外公给你做的滑板车,扶着这个踩上去就能走。”王父也不甘示弱,将一个造型新奇的滑板车推到小家伙面前。
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闪烁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不过他的眼神中又带着一丝不明所以,显然对这个新奇的玩意儿有些陌生。
“这个我会。”似乎是看出了弟弟的疑惑,王文瑾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他走到滑板车旁,熟练地扶着把手,踩了上去,然后便踩着滑板车在不大的客厅里四处滑行。
他那灵动的模样,像一只欢快的小鹿,引得梁寅眼中满是羡慕。
“母妃……”小家伙满眼渴望地看向自家母亲,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也想玩。
“想玩就让瑾哥儿带你玩,但是磕了疼了,身为男子汉可不能哭闹。”王清晚自然明白儿子的心思,笑着应允道。
“谢谢外公!”小家伙高兴之余还不忘感谢外公。
随即和王文瑾哥俩就跑到了廊下,开心地玩起了滑板车。
廊下传来他们清脆的笑声,如同悦耳的音符,在侯府里飘荡。
“这孩子在宫里太娇宠了些,性子有些软。”身为母亲,王清晚自然清楚梁寅的品性,听着廊下传来的爽朗笑声,不禁感慨道。
不过,她看向自家兄长的目光,显然另有深意。
“彪儿年纪还小,品性尚未确定,等有了夫子教导便好了。”王清晨自然明白妹妹的意思,可他却没法接话茬。
他心里清楚,自己身为外戚,若是流露出一点想要干涉皇室子弟教导的想法,那将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在这宫廷权力的漩涡中,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有些话,提都不能提,这便是外戚的生存之道。
其实,皇室对于孩子的教导一向是很严格的。
就拿梁朝来说,文有书院里德高望重的夫子教导,武有自家岳丈悉心指导,还有世家子弟陪伴读书。
在这种情形之下,若没有后宫干政的苗头,想要养成软弱的性子根本不可能。
当皇权强盛之时,继承人更是没有软弱之辈。
他们从小便是被当做狮虎培养,又岂会沦为羔羊。
“我看瑾儿就养得极好,我应该向嫂嫂多多学习。”王清晚由衷地说道。
廊下玩闹的两个孩子,说实话,她是有点羡慕王文瑾的落落大方、坚强勇敢。
自家的小子,似乎有点过于听话了,在这规矩森严的宫廷中,这样的性格不知是好是坏。
众人又是一阵寒暄,话题渐渐转移。
他们聊着家乡的沧桑变化,那些熟悉的街道、曾经的邻里,如今都已变了模样;聊着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旅途中的趣事、遇到的奇人。
又聊起两个孩子的糗事,欢声笑语中,亲情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牢固,那浓浓的温情,如同香醇的美酒,让人沉醉其中。
“这俩小子倒是玩得来。”门廊悠长,两个小家伙在门廊之下,踩着滑板车你来我往。
他们欢快的笑声,时不时打断着几人的谈话,为这相聚的时光增添了许多欢乐的气息。
“好了好了,别玩了,天气太热了,你看你们都出汗了,回屋喝点水吧!”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细心看护着他们安全的王清新关心地说道。
六月的天气,骄阳似火,即便是在廊下,玩了一会儿,两个小家伙也难免汗流浃背。
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衣服,不过却难掩他们的开心之色。
“我不累!”梁寅少有的这么开心,在东宫,他从未如此尽情地玩耍过。
这里没有东宫那些繁琐的规矩束缚,他可以自由地欢笑、奔跑,这种感觉让他沉醉,不愿停下。
“我也不累!”王文瑾也兴奋地说道。
他一方面为多了个弟弟而开心,另一方面,这是他在这个地方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两人一起玩耍,这种快乐是前所未有的,他自然也不想结束。
“好了好了,快回来吧!一会该吃饭了。”王清晨看着两个玩得忘乎所以的小家伙,无奈地笑了笑,直接走上前去,将两个小家伙捞了回来。
若不如此,他俩说不定能玩上一整天。
好在两个小家伙也都不是倔强之人,被抱回来后,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乖乖听话了。
“谢谢外公!”推着滑板车,梁寅再次感谢道。
他的小脸因为玩耍变得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眼中却满是笑意。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王父也喜笑颜开的。
“寅弟弟,快来看,这些都是小叔给咱俩准备的礼物,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我最喜欢这个!”说着,王文瑾从后边费力地将一个陶狗拖了出来。
那陶狗造型憨态可掬,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般。
梁寅的眼睛又是一亮,东宫之中,可从未见过这样有趣的玩意儿。
“要是个真的就好了。”他好奇地凑过去,伸手摸着那冰凉凉的陶身,触感让他感觉舒爽极了,嘴里喃喃道。
他的眼神中满是向往,想象着如果有一只真的小狗陪伴自己玩耍,那该多有趣。
“这个好办,改天我让小叔买一只,到时候你再来玩好不好?”王文瑾拍着胸脯说道。
仅仅过了没多久,两人已经变得亲密无间,孩童之间的友谊就是如此纯粹而迅速。
“嗯!”两人又趴在地上,兴致勃勃地挑拣剩下的那些玩意儿。
他们的小手指在礼物堆里翻来翻去,时而发出惊喜的叫声,时而因为争抢同一件礼物而小小的争执一下,但很快又和好如初。
众人就这么看着两个小家伙,时不时相对而笑。
幸福有时候就这么简单,不需要华丽的装饰,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家人相聚在一起,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便觉得无比满足。
“太孙监国之后很忙吗?”王清晨思索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比往日要忙一些。”王清晚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
她心里明白兄长的意思,可有些事,在这侯府之中,也不好深说。
其实王清晨为小碗把脉还有另一重原因,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不是自家妹妹的问题。
又在室内玩了一小会,便到了午饭时间。
或许是玩累了的缘故,两个小家伙比往日都多吃了不少。
尤其是梁寅这个小胖子,往日在东宫的时候,即便肚子很饿,他也不敢多吃。
毕竟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胖了,虽然没人敢嫌弃他,可他已经发觉自己的体重让母亲抱起来都有些吃力了。
“爱吃就多吃一点,想吃了你就来,祖母再给你做。”白氏看着两个小家伙吃得开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停地给他们夹菜。
每一道菜,都是她精心准备的,饱含着对两人的疼爱。
梁寅却是陷入两难之地,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娘亲,眼神中带着询问和犹豫。
在东宫,他习惯了各种规矩,即便面对美食,也不敢肆意而为。
“没关系的,想吃就多吃一点。”王清晚看着儿子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涩。
她知道,这里或许是她们母子二人最后的净土了。
如果在这里还有所拘谨的话,那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他们放松下来。
在这宫廷的重重规矩之下,这份难得的自由显得弥足珍贵。
“谢谢外祖母!”梁寅得到母亲的应允,不再客气,直接放飞自我。
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感觉这饭菜比东宫的御膳还要美味。
而且,和这么多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这还是他第一次。
这种氛围,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以往在东宫,他都是宫娥喂着吃,哪有这般欢乐的场景。
他吃得太投入,连腰带都松了又松,小肚子渐渐鼓了起来。
看到两个小家伙大快朵颐,众人都不再谈话,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在这温馨的氛围中,大家也不知不觉多吃了一些。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只剩下一家人团聚的幸福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