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顾竹衣心中了然,她是料定了自己不在,安王和昭义王会借此机会再有行动。
行动越多,他们会暴露出来的东西就越多,也越容易被他们抓到蛛丝马迹。
顾竹衣定定地看着她许久,知道她这不是一时决定,是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
她叹了口气,“好。”
沈攸宁听到她答应也松了口气,有顾竹衣在,就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你放心,落玉和落竹我都交代妥当了,她们留下来辅助你。”
顾竹衣:“……”
合着,她在来之前就确信自己不会拒绝,还安排好了一切。
顾竹衣不禁有些自我怀疑,她看起来是这么不嫌麻烦还热心肠的人吗?
她也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抬眸问她:“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今夜就动身。”
顾竹衣:“……”
也罢,她现在就把人召回来。
不多时,沈攸宁就带着顾竹衣一起回了侯府。
彼时,沈玉辰早就在西屏院中等她,他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小妹,看起来坐立不安。
洛静仪就在他身边坐着。
其实,若非洛静仪,他此时早就开始去联系东宫的幕僚和属臣商议今日之事的应对之策。
是洛静仪告诉他,要他等小妹回来,再做决定。
洛静仪知道他心中着急,她便也时不时眺望着西屏院外的小径,希望阿宁能早点回来跟他说清楚。
远远的,再次抬起头看去的洛静仪终于见到阿宁的身影,她立马就站了起来,“阿宁回来了!”
沈玉辰也站起来,目光落在和顾竹衣一前一后进入西屏院的沈攸宁身上。
“小妹,太子他……”沈玉辰欲言又止。
在洛静仪拦着他要他等小妹回来的时候,沈玉辰就猜到了一些,大概明白眼下的局面应该有他们二人的手笔在里面。
“兄长不必担忧,太子暂时不会有事,有皇城禁卫军保护,他只会比以往都要安全。”
沈攸宁想了想,把她和太子之前的打算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沈玉辰松了口气,“在你们预料之中就好……我能做什么?”
“我要去一趟临安,顾二姑娘会代替我留在这里,兄长,你要替我护着她。”
“去临安做什么?”沈玉辰诧异。
“有些答案,我要弄清楚。”沈攸宁没有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沈玉辰的意思,她只说道,“我会快去快回。”
沈玉辰捏了捏拳头,“太子那边……”
“京兆府发生的事,兄长应该也都知道,与其关注太子,不如去见见青石。”
青石……沈玉辰知道今日京兆府中的事。
青石是自小就跟在容臻身边的内侍,而他也是幼年就成为了容臻的伴读,他与青石也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沈玉辰点点头,“你一路小心,我会去的。”
落玉落竹站在一旁,在两人说完话之后,她们才上前。
顾竹看着两人,她想了想,“不如你带一个走,也不是很需要她们两个都在。”
“不用,我身边一直都是两个婢女,走一个太惹眼。”沈攸宁摇摇头,“我只是回一趟临安,不会有事的。”
顾竹衣便也没有再劝。
黄昏,赶在城门落钥之前,‘顾竹衣’从侯府出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人一马就出了城。
城外,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沈攸宁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京都。
她秀眉狠狠皱起,马儿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在原地打转,马尾甩来甩去。
走之前,她能安排的都安排了,只希望她离开这段时间,顾竹衣和容时能一切顺利。
她抛去心底那丝隐隐的不安,伸手勒马,“驾!”
与其在原地担忧,不如早去早回!
若非皇帝点了沈攸宁、容时及昭义王协助薄侍郎调查拐卖案,顾竹衣原本是不打算那么快就在外面露面的,但第二日她才刚醒,就听落玉说容时来接‘她’。
她戴上人皮面具,从沈攸宁衣橱中挑了一身不那么复杂,简约便捷的衣裳,只简单的一副玉冠束发,稍稍撑起了身姿靠近沈攸宁平日的状态。
只是,显得有些刻意,还有些僵硬。
落玉笑了笑,“姑娘说了,顾姑娘不用刻意模仿她,做你自己就好。”
她会接触的人不会多,而安王和昭义王两人,不需要瞒着。
所以顾竹衣,不用刻意去模仿沈攸宁。
她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沈攸宁更多的是端方雅正、泰然自若,而顾竹衣却浑身上下都透着散漫慵懒,恣意从容。
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带着落玉和落竹两人出去,容时正等在西屏院外,沈玉辰也在,两人似乎在说什么。
容时眼角余光瞥到‘沈攸宁’出来,他看过来,弯了弯眼,“好久不见,顾楼主。”
顾竹衣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走吧,我随你去京兆府。”
虽然拐卖一案已经移交给薄景铄,照理一应卷宗应该送去刑部,但这个案子的相关卷宗太多了,搬来搬去的又实在耗费时间,便仍然留在京兆府查案。
青石也在京兆府的大牢之中,沈玉辰便打算与他们一道过去。
顾竹衣与落玉落竹坐马车,容时和沈玉辰大马在侧,三人便通行进了京兆府。
他们到的时候,昭义王还没到,只有薄侍郎等在卷宗室。
薄景铄见六皇子和‘沈攸宁’一并前来,他迎面朝‘沈攸宁’走去,却察觉到了郡主身上的一丝违和。
当初宝灵案之时,他是见过郡主做这样简约的扮相的,只一副玉冠束发,精神奕奕,十分干练。
然而今日的郡主,比起以往,似乎多了一丝漫不经心。
他顿住脚步,微微皱眉,但人既然是跟着六皇子来的,他便也就不动声色,什么也不问。
“微臣见过六殿下,见过安宁郡主。”
容时微微颔首,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昭义王,他皱眉,“昭义王呢?”
薄景铄回道:“王爷派了人传话,说是有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再过来。”
“那就开始吧。”容时道。
“殿下之前没有参与这个案子,郡主……应该把之前查到的都告诉殿下了吧?”薄景铄看了一眼四处看看的‘郡主’。
薄景铄毕竟是探案出身,他的洞察力十分敏锐。
容时知道他已经看出了‘沈攸宁’的异样,只是两人都没有要戳穿的意思。
“安宁已经同我说过这个案子的进度。”容时进入状态,抬脚进入卷宗室,“我想看看昭义王呈上的那本账册。”
“您跟我来,在这边……”
昭义王来的时候,容时三人正在讨论接下来的查案方向。
容礼下意识便将目光放在了‘沈攸宁’身上,只觉得她今日和往常有些许不同,但并未细想。
接连几天的接触,却让容礼发现了陪同他们在查此案的不是真正的沈攸宁。
他把这个发现分享给了他如今的新‘盟友’安王。
很快他就收到了安王的回信:她不在正好,动手。
他们一有风吹草动,暗中盯着的人就给容时和顾竹衣传了信,沈攸宁走前说过,两座王府不会有太大的动静,主要盯着宫里。
安王没有动作,是容礼入了宫去见了德妃,不久东宫里的小厨房就多了一个人。
容时赶去东宫提醒容臻。
虽然容臻被禁足于东宫之中,但容时毕竟是六皇子,皇帝又没说不许探视,禁卫军也就将他放了进去。
只是奇怪的是,东宫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出现,容臻的用食也没有出现一点问题。
此后,容礼时不时进宫去见德妃,偶尔东宫会有些人手上的小变动,但却都没有对东宫不利。
容臻也清楚的知道东宫的每一次变动,且留心着,没有给对方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