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福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守卫的臂弯里,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他艰难地迈过门槛,那扇门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一阵细碎的清响,就像是夜风中的风铃一般。
摇曳的灯罩和火把下,伯言像一根木头一样直直地杵在影壁前,整个人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他的身影在光影的交错中显得有些模糊,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地上泼洒的水早已结成了冰,那冰层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片清冷的光。谁能知道伯言在这里等了多久呢?他就像这冰层一样,静静地等待着,没有丝毫的移动。
戚福搭在守卫腕骨上的手突然收紧,他的指尖因为沾染了酒气而微微发红。他指着门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麻寨的周姑娘……\"伯言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然而,他的下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戚福打断了。
戚福仰头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酸涩的声音,混合着酒气,让人感觉他似乎想要呕吐。他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身子不停地晃动着,仿佛失去了平衡。
\"何必学那衔泥的燕儿呢?\"戚福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他的身体在门框上蹭来蹭去,发出一阵簌簌的响声,就像是风吹过树叶一般。
最后,他踉跄着转过身去,身体猛地撞在宅门上,发出一阵叮当乱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着,仿佛惊破了满庭的寂静。
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戚福,缓缓地朝着正厅走去。他脚步有些踉跄,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我只好紧紧地扶住他的胳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伤。
到了正厅门口,守卫们警觉地探头朝外张望,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潜藏危险的角落。确认没有尾巴跟上来之后,他们才放心地关上了宅门,那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仿佛是一道安全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隔绝开来。
进入正厅后,我扶着戚福在木椅上坐下。他像一只疲倦的猫一样,蜷缩在椅子里,目光却直直地盯着桌上的那杯松针茶。茶汤升腾起的雾气袅袅娜娜,如轻烟般漫过他的眼底,模糊了他的视线。
戚福的酒气还未消散,那熏红的眼尾处,隐隐有淡淡的水痕晕染开来,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在悄然流露。然而,他却偏偏要翘起那根染了花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明日该换点新货了,这松针茶着实不如福寨的好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醉意,却又透着一丝不满。话音未落,他突然猛地咳嗽起来,那剧烈的咳嗽声震得桌上的木杯都摇晃起来,里面的茶汤也随之泛起一圈圈涟漪,倒映着他那因酒意而泛红的脸颊,如同一幅被惊扰的水墨画。
伯言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戚福垂在椅边微微颤抖的袍角,仿佛能透过那袍角看到他内心的不安和躁动。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浸过黄连的芦絮堵住了一般,干涩而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然而,就在这时,戚福突然撑着扶手直起身子。他的衣襟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了半截泛红的锁骨,那一抹红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去再给我取些酒来!”戚福的声音沙哑,带着三分醉意,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他的眼底还弥漫着一层雾气,却硬要挤出一丝笑容,“詹慈那藏的好酒,还是少爷我头一遭喝到呢……”
话还没说完,戚福的尾音突然像被夜风斩断了一样,戛然而止。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闭上了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伯言见状,剑眉微微一皱,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端起放在自己身前的松针茶,一饮而尽,试图用那苦涩的味道掩盖内心的烦躁。
他凝视着门前风铃随风晃动的轨迹,那清脆的当啷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让人的心情愈发烦闷。
“少爷您这一天都在饮酒,怕是连现在来啱城是为了何事都给忘了吧?”伯言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和无奈。
话音未落,戚福端着酒杯的指尖突然微微一颤,仿佛被伯言的话击中了一般。他缓缓低下头,望着杯中倒影里自己眼底迷蒙的醉色,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少爷,您可知道在这啱城,那周姑娘就如同是送到嘴边的一块肥肉啊!恐怕那苟洪做梦都会笑醒吧?”伯言心中虽然清楚,此时此刻自己说这样的话有些过于大胆,但他实在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周姑娘现在就被苟洪给抓走,然后送给他的蛮王,那么少爷您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啊!而且,说不定哪天您被人给算计了,到时候周姑娘要是还活着,那福寨恐怕也会因此而遭受灭顶之灾啊!”
夜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悄悄地钻进了戚福半敞着的衣襟里。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仰头将杯中的残茶一饮而尽。在他吞咽茶水的时候,喉结急促地上下滑动着,仿佛那茶水是一条滚烫的火舌,顺着他的喉咙一直烧到了胃里。
当他想要再给自己斟一杯茶的时候,却看到伯言突然猛地一挥袖子,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只听“当啷”一声脆响,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也溅得到处都是。
伯言怒目圆睁,对着戚福厉声吼道:“周姑娘辰时就已经驾着车马出城了!如果她没有回到麻寨,那少爷您还有什么好谋划的呢!”
戚福一个踉跄,身体猛地向前冲去,险些摔倒在地。他急忙伸手扶住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然而,由于动作过于仓促,他的袍角不小心带翻了旁边的矮凳,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戚福的掌心重重地拍在木桌上,震得整个桌子都微微颤抖起来。这一拍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他的掌面瞬间传来一阵麻劲,仿佛被电击了一般。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夹杂着浓浓的酒气,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酸腐味道。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赤红得吓人,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伯言,眼中的怒意似乎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在与伯言对视的瞬间,戚福突然像是清醒了过来。他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接着,他抬起手,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仿佛这样能够让他更加清醒一些。
随着这一连串的动作,戚福的意识渐渐恢复,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伯言刚才的某个动作,让他从酒醉的混沌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