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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马!”随着这声嘶吼,整个厅堂都仿佛被震动了一下,众人纷纷被吸引到了厅门跟前。

戚福的身体有些摇晃,他努力想要让自己站稳,但却像是风中的残烛一般,随时都可能倒下。终于,他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在地。

他的五指紧紧地掐住矮凳腿,似乎想要借此来稳住自己的身体。他的目光望向天际,那里乌云翻卷,如同一群凶猛的野兽在咆哮。

戚福的脖颈上,暴起的经络随着他的喘息而剧烈起伏着,仿佛要将胸腔里那股沸腾的焦灼全部都呼出来。

他强忍着宿醉带来的酸涩感,撑起胀痛的额角,踉跄着站起身来。那股宿醉的感觉,就像是一层黏糊糊的薄膜,紧紧地贴在他的舌尖上,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他探出半截身子,望向宅门的方向。他的手指垂在袖口处,微微颤抖着,最终,他缓缓地对着守卫竖起了三根手指。

这三根手指,轻得如同折断一根枯枝一般,然而,在戚福的心中,却重得好似剜肉断骨。

当暮色如潮水般漫过屋檐时,他正坐在屋内,用指甲一遍又一遍地刮着木杯上的干渍。那木杯原本是用来盛茶水的,但此刻里面的茶水早已被他喝光,只剩下一些干涸的水渍。

他的动作有些机械,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然而,当第一个守卫先回来时,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那个守卫垂着头,脚步缓慢地蹭着门槛,仿佛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他的鞋子在门前停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他是一个幽灵。

他猛然抬头,目光与守卫的视线交汇。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木杯突然倾斜,里面的茶水泼洒出来,溅到了他的虎口上。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然而,那两个守卫只是将脑袋埋得更低,后颈凸起的骨节如同两枚倒刺,直直地对着他。那骨节的形状和位置让他的眼眶泛起一阵酸胀,他只得别过脸去,盯着一旁的墙壁,示意他们下去休息。

子夜的虫鸣在这一刻突然暗了一瞬,仿佛也感受到了屋内紧张的气氛。

最后,当最后几个黑影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挪进来时,戚福的掌心已经将太师椅的扶手生生摁出了湿痕。他的目光落在最年轻的那个守卫身上,只见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终于,那个守卫鼓起勇气,喉咙里滚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这声音与他白日里向别人汇报时的声音如出一辙,没有丝毫的变化。

听着外边更夫的敲击声,戚福突然嗤笑出声。那笑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他的五指成爪,紧紧地扣住自己的大腿,指节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异常苍白,而手背暴起的青筋则像条条吐信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更深露重时分,四周万籁俱寂,唯有戚福房里传出一阵皮肉撞击的闷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戚福弓着脊背,将额头紧紧抵在床边沿,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身体上的痛苦。他的喉咙里翻涌着掺了胆汁的呜咽,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刚刚施暴的右手,那掌心还残留着滚烫的刺痛。他似乎能感觉到,刚刚拍碎的不仅仅是血肉,还有某段本该攥紧的流光。

就在这时,伯言的足尖轻轻地碾过地板的缝隙,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当他单膝触地的瞬间,衣袖带起一阵涟漪,如同一池被搅动的春水。

伯言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那声“少爷”,尾音裹着三分迟疑,仿佛这两个字有千斤重,坠落在烛火摇曳的暗影中。

戚福蜷缩在椅子里,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指节紧紧抵着眉心,反复碾磨,仿佛想要把那股痛苦从身体里挤出去。他的衣衫下,嶙峋的肩胛轮廓若隐若现,随着他的颤抖而微微起伏,就像一张被揉皱又竭力抻开的熟宣。

“属下僭越了。”伯言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刻意将嗓音放得绵软,试图缓解戚福的情绪。然而,他的指尖却悬在对方颤抖的腕脉上方寸许,终究没有勇气落下。

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那明亮的火光映照在伯言的脸上,照亮了他垂落的睫羽和投在颧骨上的细碎阴翳。那里,似乎还凝着未干的夜露气息,散发着一丝凉意。

戚福突然间挺直了腰背,他的手指猛地叩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得木杯都发出了叮鸣之声。他的眼尾原本洇开的那一抹薄红,在烛光的映照下,竟然被镀成了一层鎏金般的色泽,然而,他的嗓音却好似被寒潭浸泡过一般,冰冷而低沉。

“明日卯时三刻出城门,要挑眼生的前去。”他的语速极快,仿佛只要稍有停顿,就会泄去那强撑着的最后一丝气力。他的袖口随着急促的呼吸,在烛光的映照下,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伯言的颌骨紧紧地绷出了一道利落的线条,他右手缓缓地抚过腰间,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袖摆微微一沉——原来是戚福那青白的指尖,正轻轻地勾着他的袖缘,那力道轻得就如同飘落的鹤羽一般。

暗格里漏进来的夜风,轻轻地卷起了戚福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然而,“周依曼”这三个字,却在风中被点得异常分明。

\"破马场的...\"戚福喉间滚出半句呢喃,尾音被突如其来的梆子声击碎。伯言反手握住那截冰凉手腕,掌心茧子蹭过突突跳动的血脉:\"属下定会沿着车辙印寻,连道旁狗尾草倒伏的朝向都辨得分明。\"

门枢吱呀作响的刹那,戚福瞥见伯言沉重的眼眸,早已没了早先痛斥戚福的面容。月光将两道影子绞缠着投在影壁上,恍若困兽抵角相争,又似藤蔓生死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