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块青灰色的石头上,两滴浑浊的汗渍悄然滴落,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压力逼迫出来的。戚福的额角,青筋突突跳动着,仿佛是他内心紧张情绪的外在表现。这青筋的跳动,不仅牵扯着他的内心,还让他的左耳神经质地颤动着,似乎在拼命捕捉着周围那些悬垂的竹筒有什么异动。
突然间,一只瘦骨嶙峋的狸猫从一堆腐朽的木头中窜了出来。那半腐的竹筒被它这么一撞,当啷当啷地晃荡起来,发出一阵清脆而又诡异的声响。这声音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回荡着,仿佛被这寂静给嚼碎了一般,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呜咽声,飘散在那股腥臭膻气的雾气里。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戚福那原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丝。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了?然而,他的左手却依然紧紧地蜷曲成鹰爪状,深深地抓住身旁的夯木,似乎想要从这坚实的木头上汲取一些力量。
他用力地攥着夯木,那寨墙的夯土在他的紧握下,泛出一层新鲜的暗红色潮气,就像是被雨水浸泡过的凝血一般,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吱呀声中,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缓缓地被拉开了,清晨的微光透过门缝洒在地上,仿佛被揉碎了一般。大汉站在门口,他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模糊,而他那原本就浑浊的瞳孔更是被这微弱的光线所掩盖,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表情。
大汉的步伐有些东倒西歪,每一步都踩在青石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这青石都在不堪重负地抗议着。他的身体微微摇晃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
他的眼角堆满了褶皱,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嘟囔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荤话,同时还伸出手去,想要推搡身旁的女子。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女子的时候,突然间,他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了一般,身体猛地一震。
原来,是戚福。他站在不远处,拇指抵住哨孔,发出了一声如同蝉鸣般的震颤。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
而在暗处蛰伏着的探子们,听到这声哨响后,立即绷紧了腰背,原本猫着的身子如同满弦之箭一般,蓄势待发。
“美人儿,躲个甚……”大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戚福打断了。戚福曲起的无名指在喉结旁轻叩了三下,这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暗号。
看到这个暗号,探子们的肌肉瞬间虬结起来,他们的手臂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紧接着,一只铁箍般的手掌如同闪电一般从阴影中弹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卡住了大汉的下颌。
在这一瞬间,大汉那原本狰狞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变成了一种青紫色。他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像一个沉重的麻袋一样轰然倒地,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戚福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倒下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只见那探子身手敏捷地如同鬼魅一般,轻巧地接住了倒下的人,并顺势将其扔到了一旁。
戚福心中暗自思忖,这人绝对不像是麻寨的普通寨民,他的行为更像是那些占据此地的匪贼们的做派。想到这里,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一股难以抑制的紧张情绪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缓缓泄出一缕极轻的喘息,仿佛这样可以稍稍平复一下内心的波澜。然而,他的颧骨处却因为紧咬着牙关而显得异常突出,那收紧的咬肌在晨光的映照下,投射出一道如刀削般的阴影,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冷峻。
就在这时,那具瘫软的躯体被缓缓地拖入了一堆废弃的柴禾之后,仿佛被这片黑暗所吞噬。而就在这一刹那,一滴清冷的水珠恰好滴落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地面上残留的酒渍上。
那酒渍在水珠的冲击下,瞬间溅起了无数细小的水花,就如同满地的碎玉一般。这些碎玉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又在瞬间被地面的尘土所掩盖,仿佛那令人作呕的欲望也随之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戚福的手指微微弯曲,指节悬在半空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他的五指微微蜷缩,形成一个安抚的弧度,似乎想要传递某种温暖和安慰。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指尖,光线在他的指尖舞动,仿佛给他的手指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的瞳仁里沉淀着一种温厚的力度,那是一种经历过世事沧桑后的沉稳和淡定。
然而,就在这时,妇人的鬓角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她那原本干裂的唇瓣开始急促地翕动起来,仿佛有什么话语想要脱口而出。她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一层水雾,那是被泪水浸润后的痕迹。血丝在她的眼中蔓延,使得她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红肿。
终于,妇人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幼兽般的啜泣声。这声音虽然轻微,但却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痛苦。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攥住衣襟,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
妇人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门缝,她的手指痉挛般地指向那个方向,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她的脊背弯曲着,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突然间,她的身体猛地撞在石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戚福示意的同时,手下跳出几人,直接朝着门内冲去。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嘎吱”一声响,然而,仅仅是一瞬间,门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戚福的靴子尖轻轻碾过门槛,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仿佛是这古老的门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随着他的脚步,门槛下的腐草被带起,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是在抗议他的打扰。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那味道就像是一块浸透了血水的抹布,硬生生地塞入了他的鼻腔。这股酒气如此浓烈,让人不禁想要作呕。
陶罐的碎片散落在泥地里,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幽幽的光芒,仿佛是被谁将星辰碾碎后撒在了这满地的泥泞之中。戚福用鞋尖小心翼翼地推开那些断裂的竹篾,它们与青苔和蛛网交织在一起,黏在他的脚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戚福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只有寥寥数人进入了这个地方,而那个妇人似乎也认出了戚福,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而是随着戚福一同走进了屋内。显然,她明白戚福一定会有话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