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阴森森地看着云倚风，没说话，也没动作。
云凛以全然保护的姿态站在云倚风的身边，他绝对伤不到云倚风。
都这样了，也没必要。
玉衡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许在发现自己中计的时候尚有一丝愤怒，后来这点愤怒很快不见，他似乎早已把自己撕裂成好几半，行事也是全凭直觉。
他干过什么事情，自己都记不清。
不，他的状态不对。
玉衡看向梦极，后者抱着手臂，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甚至挑了挑眉。
“你让焚海剑宗着手研究灵兽的身体异变，还有让梅家研究异植，这两件事情的目的不一样，我原本以为你是想研究秘术让师尊复活，可你连进孤沙之漠看师尊都做不到，那应该不是。”
云倚风一边说着一边回想当日在异空间内与自家师尊的“交流”，自己也不太确定是否会对了意。
万法塔虽然不会说话，起码还有个身体可以表演，但灵气，她盯出花那也是一团灵气，若非她资质突出，她还看不清咧。
“胡闹！”玉衡大吼，“主上已经成为天道，我怎会让她再重归人身！”
青天白日的，一道雷光突然贯穿天际，落在远处的山石上。
云倚风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此前妄图破山前进的修士，这雷劫还怪双标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说过，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把木之力给我！”
玉衡看也不看雷劫，脸色越发狰狞，云倚风皱眉，此时此刻，他眼中越发黑沉。
云倚风沉默下来，她似乎真的会错了师尊的意思，那玉衡的目的会是什么？他在意的点是什么？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给出答案？
师尊能够引起他剧烈的反应，他双眼即便被黑气笼罩，也难掩对扶黎的尊敬，怪！太怪了！
他在意的似乎并不是师尊存在与否……不对，玉衡认为师尊已经成为天道，即踏出了六道轮回，已经成就大道，无须他再做什么。
但是，他又再三强调自己并没有背离师尊的意愿，一直在为师尊的愿景行事，云倚风脑子再度卡壳。
她认为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了，但是恍若隔了几道纱，若隐若现，她抓不住。
第一，玉衡有说谎的可能性，他眼底的黑气说明他的身体被深崖裂谷侵蚀，而且，她在玉衡身上感受到与水泠类似。
第二，玉衡若没有说谎，那么他除了师尊外，还有其他在意的东西，促使他做下那些违背规律的事情，会是什么？
神龟看云倚风陷入沉默，转眼看向玉衡，再次询问：“你要木之力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
江晚看云倚风仍在发呆，慢条斯理上前一步：“玉衡。”
“我只问一件事，你所做下的种种事情，是否会增强深崖裂谷的力量或是妨碍我们铲除深崖裂谷？”
江晚的确只关注这一件事，玉衡做的种种事情在她看来多少有些自相矛盾，不过她对玉衡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他们在荒垚之山逗留了半个多月，外界一定有很大的变化，有天爻几人和楚莱镇场，她还算放心，但是，深崖裂谷她是一万个不放心。
玉衡突然嗤笑出声：“你们到现在都还以为你们可以彻底消灭深崖裂谷吗？会不会太天真了点。”
江晚眼底的温度骤然下降，面皮绷紧，语速极快：“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说清楚！”
心底最糟糕的答案被玉衡说出来，江晚必须问清楚。
兰漾舟眉头紧锁，沉下脸，玉衡在这档口大概率不会说谎，这底下隐含的意思就得仔细斟酌了。
沈清焰握紧拳头，不时看向云倚风，她还在发呆，思索片刻，她走向梅霁两姐弟。
万俟琛注意到沈清焰的行踪，想了想，跟过去。
“我需要木之力。”玉衡死咬这一点。
“阶下囚没有谈判资格。”江晚冷声道，渡劫期威压骤然压在玉衡身上，离得稍远的梅霁差点没喘上气，连昏迷中的梅婪都面露痛苦。
奇怪的是，玉衡似乎并不受威压掣肘。
“给我木之力。”他面无表情，眼神死死盯住云倚风，嘴里反复说着这句话。
云凛张嘴就骂，江晚拦住他，闪身制住玉衡，梦极上前，双眸划过亮丽色彩，玉衡顺从地陷入梦极制造的幻境中。
“没用的，只要我不说，你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随着玉衡声音的消失，在场人的脸色皆不好看，梦极更是感觉受到了挑衅。
云倚风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脑子里反复出现当日与“师尊”的短暂会面，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她忽略或是会错意了，而这个地方就是撬开玉衡嘴巴的关键。
虽然她沉心思索， 但仍听到玉衡对深崖裂谷的阐述和要求。
他为什么一定要木之力？他说他们天真是什么意思？
深崖裂谷不可战胜？荒谬！
不行，她必须找到关键，当时她问的就是玉衡需要木之力的原因，规则之力划拉到一半她就被踢出了异空间，眼下只有这个线索，她必须仔细想想。
看玉衡的模样，他长生不老的原因保不齐跟深崖裂谷密切相关，否则难以解释他眼中的黑气和身上与水泠相似的感觉，大概率他就是以自己为实例，说服水泠帮他做事。
既然这样，那么他用木之力作为他长生不老工具的猜测基本可以排除，除此之外，方才玉衡也否认了要用木之力“复活”师尊，言语之外对师尊确实相当尊重，这一个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不是他自己，不是师尊，那还会是什么……
云倚风莫名有一些焦躁，她强行按捺自己，她已经接近真相，快了……
还有什么呢。
异空间内规则之力的行动轨迹在云倚风脑中复刻，如细沙般，却闪着光泽。
细沙？
云倚风心跳一紧，脑中忽然起了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