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血，泼在华山校场的青石板上，黏得能粘住鞋底。
风裹着前几场的血腥味，往鼻腔里钻——不是淡腥，是混着铁锈的浓腥，像刚宰过牲畜的屠场。你站在看客堆里，指尖会不自觉攥紧衣角，因为这里是百强榜的生死局：赢的人能喘下口气，输的人，骨头要被石板缝里的血痂裹住，再也起不来。
东高台上，白影猎猎。是周鹤，中原的“铁笔判官”，腰里两柄判官笔泛着冷光，手里竹册的纸角被风掀得打颤。他的眼，像鹰隼盯着猎物，扫过校场中央时，你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心会猛地一沉。
东首那人，月白长衫绷着紧实的肩背，手里“青云剑”的青光，冷得能映出你脸上的汗。剑穗上三枚铜钱晃着，边缘的血锈没磨掉——那是斩过三个魔教长老的证物，你仿佛能看见铜钱划过脖颈时，血溅出来的样子。他周身绕着淡青灵力，风一吹，灵力切得气流“簌簌”响，你甚至觉得那股锋芒，离老远都能刺到皮肤。
西首的东瀛人，黑忍甲上的暗纹在残阳下像爬着的蛇。左臂缠的九节铜鞭，每节都刻着鬼面，鞭尖那点紫毒，滴在石板上“滋滋”冒白烟，蚀出的黑斑像烂疮。他往那一站，你会觉得周围的风都冻住了，前排看客悄悄裹衣襟的动作，你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冷，也是怕。
“林少侠，佐藤先生，百强榜第九十一场，剑对九节鞭——”周鹤的声音裹着内力，砸在你耳朵里，震得耳膜发疼，“生死不论，各安天命？”
林惊澜没说话，只抬手横剑。
你看见那道青灵力“嗡”地涨起来，立成丈许光墙，空气都被压得发闷——是“青冥守”，中原剑法的起手式，你在武谱上见过，守得密不透风，却藏着随时能刺出去的狠。
佐藤突然嗤笑，汉话硬得像石头：“中原人，只会装模作样？”
他左臂一振，你只听见“咻”的一声，九节鞭像活过来的毒蟒，第一节直刺林惊澜咽喉，风声里裹着甜腥——那是毒的味道，你下意识屏住呼吸。更狠的是第二节，中途突然折转，缠向林惊澜持剑的手！
你心揪紧了：这是声东击西！只要被鞭梢沾到，皮肉立刻烂穿！
周鹤在高台上疾书，笔杆都快捏断了。你看见林惊澜脚在石板上一点，人像被风吹起来的纸，往后飘三尺，刚好避开鞭头那点紫毒。接着青云剑出鞘，剑光快得像流星，“叮”的一声脆响，你甚至能看见火星溅起来——剑脊刚好磕在第二节鞭节上！
青、紫灵力撞出黑雾，落在石板上“滋滋”响，你赶紧往后退半步，怕那毒雾飘过来。喝彩刚到喉咙口，佐藤的招式又变了！
他左脚往地上一跺，你看见暗紫灵力顺着石板缝爬，像毒蛇似的，直逼林惊澜脚踝——这是要废他根基！同时九节鞭回卷，第三节、第四节“啪”地弹开，鬼面纹的红光亮得刺眼，织成一张毒网，往林惊澜头顶罩去！
“退啊！”你忍不住在心里喊。
可林惊澜没退。
他突然把青云剑插进地里，青灵力顺着剑身灌进地下，“轰”的一声，地面裂开一道缝，那道毒灵力瞬间散了！接着他右手一扬，剑穗上三枚铜钱飞出去，裹着青灵力，“咔嗒”卡在鞭节缝里——你眼睛一亮：这是“金蝉脱壳”！借铜钱挡鞭，自己趁机往后掠五尺，拔起剑时，青光又亮了起来。
佐藤的脸黑得像锅底，手腕发力想震碎铜钱，可那铜钱像生了根。你攥紧的手松了点——机会来了！
果然，林惊澜脚下生风，青灵力裹着他，像道残影扑过去！你认出来了，是中原杀招“奔雷刺”，剑快得你几乎看不见剑身，只觉得一道青光闪过，剑尖的灵力凝成一点，像能刺穿铁板！
“刺中他！”你心里喊。
可佐藤早有准备。他突然往后仰，身子弯成一张弓，左手往怀里一掏——三枚淬毒飞针！暗紫灵力裹着针影，直取林惊澜面门！
你心又提起来：是“围魏救赵”！逼他收招！
林惊澜果然拧身，青云剑舞成光墙，“叮叮叮”三声，飞针被斩飞。可就在这时，佐藤翻身站起，铜钱被他震成粉，暗紫灵力再裹鞭身，鞭头突然分出九道鞭影！每道都带毒光，射向林惊澜周身要害！
你倒吸一口凉气——是“九鬼噬心”！九道鞭影里只有一道是实的，可每道都有毒，沾到就死！辨实鞭，避毒光，根本不可能！
林惊澜的脸白了，你能看见他太阳穴突突跳，显然吸了毒气。校场里静得能听见风响，有人捂住了眼睛，可你没捂——你想知道，他怎么破这招！
突然，林惊澜笑了。
他把青云剑抛向空中，青灵力顺着手臂涨起来，双手成爪，竟朝九道鞭影抓去！
“徒手抓毒鞭？”你忍不住低呼。那是中原“擒龙手”，是搏命！
佐藤也愣了，可鞭势已出。你看见九道鞭影撞上林惊澜的手，青、紫灵力“滋滋”响，他的手瞬间冒黑烟，皮肉溃烂，血滴在石板上，晕开黑痕——你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都跟着疼。
周鹤猛地起身，判官笔出鞘半截，要跳下去救人。可林惊澜没管伤，手指在鞭影中一抓——竟抓住了实鞭的鞭节！
你攥紧的手又松了点，可下一秒，心又沉了：佐藤嘴角勾出狞笑，右手发力，暗紫灵力顺着鞭节往林惊澜手臂上爬！是“反客为主”，借他抓鞭的机会灌毒！
林惊澜的左臂发黑了，你能看见他疼得额头冒冷汗，可他没松手。佐藤的狞笑更甚：“中原剑法，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林惊澜突然松开右手！
你愣住了——他竟任由毒灵力爬向右臂，同时左手一抓，接住落下的青云剑！青灵力全灌进剑里，剑身亮得刺眼，他不管左臂的毒，挥剑就斩向鞭柄！
“破釜沉舟！”你喊出声。要么斩鞭，要么同归于尽！
佐藤瞳孔缩了，想撤手，可来不及了。剑光闪过，血溅三尺高——青云剑斩中鞭柄，佐藤的右手被扫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炸开，血顺着鞭柄滴，暗紫灵力乱了！
林惊澜趁机后退，可他的左臂已全黑，毒往心脏爬，他踉跄两步，单膝跪地，青云剑拄在地上，剑身抖得厉害，嘴角溢出血丝——是黑的。
你心里揪得慌，可佐藤没停。他捂着伤口，把九节鞭抛向空中，暗紫灵力全灌进去，鞭身盘旋，化作一条巨大的毒蟒虚影，张着血盆大口扑过去！
“住手！”你跟着周鹤喊。可林惊澜抬起头，对周鹤摆手，嘴角的黑血越流越多，眼神却定：“判官，江湖对决，生死有命……我还没输！”
他把青云剑插进左臂，青灵力“嗡”地涨起，逼住毒灵力。拔剑时，血顺着剑刃滴，他忍着剧痛，人剑合一，朝毒蟒虚影冲去——你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替他冲上去！
青剑光撞上暗紫毒蟒，“轰”的一声巨响，气浪掀得你往后退三步。烟尘散时，你僵住了。
林惊澜倒在石板上，青云剑掉在一旁，左臂齐肩而断，月白长衫浸满了血，嘴角的黑血不断涌出——没了气息。
佐藤跪在地上，右手的伤口还在流血，九节鞭掉在脚边，却还活着。他看着林惊澜的尸体，惨笑：“中原剑法……厉害……可赢的……是我……”
风更狂了，你觉得脸上有湿意，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周鹤走下高台，探了探林惊澜的鼻息，拿起竹册，笔锋落下，墨混着血腥气，写：“百强榜第九十一场，佐藤雄一胜，林惊澜亡。”
高台上的锣声响起，一整记，敲在你心上。你看着那柄青云剑，剑身上的血顺着剑脊滴，像在哭。
你突然握紧了拳头——要是你在场上，你会怎么接那九道鞭影？你会像林惊澜一样，用“擒龙手”搏命吗？你摸了摸腰间的剑，指腹蹭过冰凉的剑鞘，心里有股火在烧——这就是江湖，要么赢，要么死，而你，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