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百强榜决战台的青石板上,将那丈许高的玄铁围栏染得猩红。围栏外,黑压压的人影攒动,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衣袂翻飞,青城派的流云袖、武当派的太极袍、丐帮的破碗青衫交织成一片江湖图谱;而东侧看台则肃立着一队黑衣劲装者,腰间皆佩弯月纹令牌,正是东瀛影流暗阁的众人,为首者千叶剑雄端坐于乌木椅上,玄色披风垂落至地,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短刃,目光如鹰隼般锁死在决战台中央。
台心两道身影对立,风卷着沙尘掠过,扬起蒋春云鬓边的发丝。他身着银白劲装,肩背一张“裂云弓”——此弓乃百年古木混合玄铁锻造,弓臂上镌刻着云纹,拉满时似有流云缠绕。蒋春云左手按弓,右手扣着三枚“穿云箭”,箭杆泛着冷银光泽,箭镞淬过西山寒铁,在残阳下折射出凛冽锋芒。他是中原箭术界的传奇,江湖人称“穿云手”,百强榜一路过关斩将,凭的便是那“箭穿流云,百步穿杨”的绝技,此刻他抬眼望向对面,喉结微滚,神色凝重。
对面的吉田竹月一袭墨色和服,腰间悬着一柄短弓,弓身雕刻着诡异的锁魂纹,箭囊里插着七枚“追月锁魂箭”,箭尾缀着银色狐毛。他面无表情,狭长的眼眸里映着残阳,却无半分温度,仿佛眼前的不是生死决战,只是一场寻常演练。影流暗阁的看台上传来细微的骚动,千叶剑雄微微抬手,骚动立止,全场瞬间静得只剩风声,连沙尘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百强榜第八十九十场,中原蒋春云,东瀛吉田竹月,决战——开始!”司仪的声音刚落,蒋春云便猛地踏地,青石板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左手将裂云弓拉成满月,右手三枚穿云箭同时离弦,箭身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如三道银电射向吉田竹月的咽喉、心口、丹田三大死穴。这招“流云三破”是他的成名绝技,箭速快如流星,角度刁钻至极,中原武林中能接下这三箭的人寥寥无几。
吉田竹月却未动分毫,直到箭矢距他不足三尺,他才缓缓抬手,腰间短弓如灵蛇般滑入掌心。只见他指尖一勾弓弦,一枚追月锁魂箭骤然离弦,箭尾拖起长长的银色气尾,如活物般在空中一扭,竟同时撞上三枚穿云箭。“铛!铛!铛!”三声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穿云箭应声断成两截,箭头坠入沙尘,而那枚追月锁魂箭却借力反弹,银色气尾暴涨数尺,调转方向射向蒋春云的左肩。
蒋春云瞳孔骤缩,脚下急退,同时从箭囊里抽出一枚穿云箭,仓促搭弓射出。这一箭虽快,却只擦到追月锁魂箭的箭尾,那银色气尾微微一偏,竟如长眼般追着蒋春云的身影而去。看台上传来惊呼,中原武林的高手们皆面露异色——此箭竟能变向,绝非寻常箭术!
“惊弓之鸟,初露锋芒罢了。”千叶剑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的短刃反射出一道冷光。
台上,蒋春云已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深深的足印。他看着那枚紧追不舍的追月锁魂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转身,裂云弓再次拉满,这次箭囊里飞出的不是寻常穿云箭,而是一枚通体赤红的箭矢——箭杆上刻着繁复的火纹,箭镞如烈日般耀眼,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杀之技,效仿上古后羿射日的“逐日箭”!
“是逐日箭!蒋大侠要出绝杀了!”围栏外有人惊呼,中原高手们纷纷前倾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枚赤箭。
逐日箭离弦的瞬间,整个决战台仿佛被烈日笼罩,赤红的箭身拖着金色火焰,将周围的沙尘都烤得发烫。火焰与空气摩擦,发出“噼啪”声响,箭速比之前的穿云箭快了数倍,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直取那枚银色的追月锁魂箭。蒋春云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按住弓身,口中低喝:“后羿射日,破!”
吉田竹月终于变了神色,他猛地抬头,墨色和服无风自动,腰间箭囊里又飞出三枚追月锁魂箭,三枚箭尾的银色气尾交织成一张银网,同时射向逐日箭。但逐日箭的火焰太过炽烈,银色气网刚触到火焰便开始消融,三枚追月锁魂箭的箭杆瞬间被烤得焦黑,眼看就要被火焰吞噬。
“吉田君,莫要藏拙了。”千叶剑雄的声音隔着看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吉田竹月眼中寒光一闪,突然弃了短弓,双手结印,口中念出晦涩的咒语。刹那间,他周身泛起黑色雾气,雾气中竟浮现出无数虚影,有的持弓射箭,有的拔刀劈砍,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身。而那枚原本被逐日箭压制的追月锁魂箭,此刻突然从黑色雾气中穿出,银色气尾暴涨至丈许长,箭镞上的倒钩泛着幽蓝光芒,竟绕过逐日箭的火焰,直取蒋春云的后心。
蒋春云只觉后心一凉,想要转身已来不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枚箭的气息——冰冷、诡异,带着死亡的味道。他猛地回头,看到银色气尾如毒蛇般袭来,下意识地想要用裂云弓格挡,可那箭太快了,快到他连弓弦都没能碰到。
“噗嗤!”追月锁魂箭精准地刺入蒋春云的后心,箭镞上的倒钩瞬间勾住了他的主动脉。蒋春云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他低头看着胸前露出的箭镞,眼中满是不甘。他想抬手拔箭,可刚一用力,倒钩便撕裂了血管,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拔箭即死,锁魂箭,名不虚传。”吉田竹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
蒋春云的身体晃了晃,裂云弓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他看着那枚逐日箭失去控制,撞在玄铁围栏上炸开,金色火焰溅落,映照着他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围栏外的中原高手们发出痛惜的呼喊,有的甚至想要冲上台,却被影流暗阁的人拦住。
吉田竹月抬手召回那枚追月锁魂箭,箭尾的银色气尾拖着一串血珠,倒钩上还挂着碎裂的血管组织。他走到蒋春云的尸体旁,弯腰捡起裂云弓,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在地上,仿佛那是一件无用的废品。
千叶剑雄从乌木椅上站起,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向台上的吉田竹月,缓缓鼓掌:“惊弓之鸟,锁魂追月,吉田君,你没让我失望。”
吉田竹月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为影流暗阁效力,是属下的荣幸。”
残阳彻底沉入西山,暮色笼罩了决战台。蒋春云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青石板上,鲜血顺着石板的缝隙流淌,染红了周围的沙尘。围栏外,中原高手们的脸上满是悲愤与不甘,而影流暗阁的众人则面露得意,黑衣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愈发阴森。
那柄裂云弓斜插在沙尘里,弓臂上的云纹被鲜血浸染,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远处,不知何处传来几声鸦鸣,嘶哑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像是在为这位中原箭术高手的陨落,奏响最后的挽歌。百强榜第八十九场决战,终以东瀛高手吉田竹月的胜利告终,而“穿云手”蒋春云的名字,从此只能留在江湖的传说里,伴随着那枚未能射穿黑暗的逐日箭,消散在残阳与暮色的交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