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承璟再次有意识时,已然不在破庙中。
李承璟昏沉的脑袋中还带着重重的眩晕,让人理不清思绪。
“阿姐,你醒了!”
守在床边的李承泽注意到李承璟醒了,第一时间上前关心。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李承璟挣扎的要起身,李承泽哪里肯,连忙扶住李承璟。
“这里是二皇子府,阿姐你浑身是血的昏倒在京郊城外的破庙中,幸亏检察院赶到的及时,可吓死我了!”
李承璟短暂失联的脑子重新接上网络。
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是在和五竹对峙,现在被人救回来了。
“京郊城外?”
李承泽从旁边倒了杯温热的茶递到李承璟唇边,李承璟手比脑子更快反应,伸手将茶按住,这一举措让两人微微愣神,李承泽想将茶杯放下,李承璟的手先一步接过,轻抿一口,喉间干涩难受的感觉得以舒缓。
“检察院众人到场时只有我一个人吗?有无发现其他行踪诡异之人?”
李承泽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有些低落的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忘记脑海中的面色苍白李承璟,这会让他心底愈发自责。
李承璟以往的强大给了他一种错觉,让他以为阿姐会永远护着他,可当这次听到阿姐生死不明时,才晃然,阿姐也是人,她也可能会死。
李承泽的声音带着颤,是害怕的,也是自责的,却是努力保持着平静。
“没有,检察院赶到时只有林家长子和护卫的尸体,还有昏迷的阿姐!”
李承璟闭目思考,却是将茶杯递给李承泽,良久才缓缓睁开双眼,目中平淡宁静,似平常般古井无波,没有一丝情绪开口道“听我的,从今日起,离范闲远一点!”
“无论何事都不要与范闲牵扯,哪怕是他紧咬着你不放,也要离他远点!”
“可是,阿姐我!”
李承泽欲反驳,却是被李承璟打断道。
“好了,一切有阿姐!阿姐在,承泽就无事!”
李承璟淡淡一笑,苍白的唇色让本该艳丽张扬的容颜添上一股病弱感,似雪山天莲,圣洁淡雅,可却坚韧在最苦寒之地生长。
李承璟的手搭在李承泽的手上,无声的给李承泽传递着心安。
白皙如玉的手掌内满是茧子,手中的茧厚重却不似寻常女子的手柔软,反而又硬又糙,可却让李承泽十分安心。
“我醒了的消息可否传进宫了?”
李承泽摇头“还未,林家大公子身亡,此刻林相正在宫中!”
李承璟眉眼间闪过一丝阴翳,可很快被算计取代,黛眉微蹙,却是慌神。
李承泽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准备下床,被李承泽匆匆拦住。
“阿姐,你这是要去哪?你现在身体还未恢复!”
李承泽拦在李承璟面前,寸步不让。
“承泽,我要进宫,必须要快!”李承璟的神情严肃,让李承泽都为之一振,不明所以,但见李承璟急切的姿态,连忙扶着李承璟准备一同进宫。
“林拱身死,而我是在场唯一昏迷之人,并且身受重伤,这不止意味着本宫知道凶手是谁?还有能重伤本宫的凶手能力已达九品上,甚至是大宗师?”
闻言至此,李承泽也同样反应过来,单单李承璟一人存活这个消息就足够骇人,那人武功已达九品上,却单单留下了李承璟的命。
而李承璟若是第一时间醒了,却没回宫禀报,宫中那人作何感想?李承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承璟身上披了件外袍就匆匆进宫了,为了方便,还是从屏风上随手抓了一件。
李承泽的绯红色外袍张扬中带着肃重,黑色的豹纹绣于边领,滚绣团龙纹,穿在李承璟身上却是并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因面色虚弱,还有种病弱扶风之感。
手搭在李承泽手上由李承泽扶着,站在殿外。
一撩下摆,却是当即跪地,请罪高呼道。
“微臣无能,任由贼人逃脱,未能活捉牛栏街刺客主谋林拱,特此向陛下请罪!”
李承泽陪着李承璟一起跪着,不明李承璟此举为何,却是做足姿态,和李承璟一样跪的板板正正的。
可当侯公公请李承泽和李承璟进去时,才知道李承璟刚才作何高声请罪。
林相也在殿内,此刻双目泛着红血丝,却是看向李承璟,眼中神色不明。
而庆帝坐在上首案桌,手中执笔却是一派风轻云淡模样,并不将林拱身死,李承璟重伤一事放在心上。
结合刚才李承璟的话,李承泽瞳孔微微收缩,却是默不作声的低头站着。
李承璟的话,看似请罪,却透露出一大堆信息,林拱刺杀范闲一事陛下已经知晓,并且李承璟行动就是陛下下的令,但陛下的命令是活捉。
李承泽刘海遮挡住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却是闭眼。
陛下的命令真的是活捉吗?
李承泽不知道,可此刻的李承璟的答案让庆帝满意。
抬头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李承璟眼中是关怀。
“这是受伤了!可严重?”
看向旁边的侯公公“还不搬把椅子过来!”
侯公公当即亲自搬了把椅子过来,得陛下身边第一大宦官搬椅伺候,李承璟可是独一份了,可李承璟丝毫不敢懈怠,眉眼恭敬,一副请罪姿态。
庆帝重重的叹了口气。
“景阳,此事林相是苦主!当日事也只有你知!”
林相目光期盼的看着李承璟,渴望能为子报仇,培养半辈子的儿子兼接班人没了,此刻还能理智的站在这里,就是一大奇迹了。
但李承璟却是偏头避开林若甫的视线,抬首看向陛下,眼神清泠泠的。
林若甫坚持不住,看谁都带着怀疑,声音急切道。
“景阳殿下,此事是何人所为,我儿,我儿他是谁杀的!”
李承璟不语,只看向庆帝,这副姿态让林若甫预感到了什么,后退两步,有些怅然,怀疑的目光看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