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厢,申总正和身旁的女孩说着什么,手也顺带摸在她的大腿上,他见我进来,朝我笑了笑。
我在申总身旁的空位坐下,申总问我:“是不是和林浩打电话?”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申总轻拍了拍我说:“和好了?”
“我们本来就没事。”我有些逞强道。
申总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他问身旁的女孩:“刚才你点的那首,现在人来了,你们一起唱吧。”
那女孩冲我笑笑:“我刚点了首《一千零一个愿望》,一个人唱不过来,你帮帮我吧。”
我笑了笑:“这歌我只会一点儿,你带带我。”
随后,无论申总是让我唱歌还是跳舞,我都照做,真正把微笑焊死在脸上。我觉得做这些也没什么难的,你就别把自己当回事。
人家姑娘还要倒酒、点烟,被摸来摸去,不过就是让你唱几首歌,又怎么了?
难道是工作你就不乐意了?你平时出去和朋友唱K的时候,也没少做“麦霸”。
在心里,我把自己说服了。
凌晨两点,送走了几位领导,有两个还带着姑娘出了台。
申总和我一路挥手鞠躬,点头哈腰,笑得脸都僵了,我看看申总,他这个身份也得做这些事,在这个世界上,谁比谁容易呢?
人,最重要的是自洽,一趟出差,我好像又通透了一些。
坐在回家的车上,申总开了点窗户散了散酒气和烟气,凉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我没喝酒,脑子异常清醒,低着头滑着手机。
兴许是手机屏幕的亮光反射到我的脸上,申总说了句:“累了吧?”
在此刻,我剥下了面具,面容冷淡,我实在是笑不出来了,牵了牵嘴角道:“还行。”
申总说:“我知道带着关早立出去应酬,肯定比带你省心。不过,你和关早立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就像棵温室里的小花,她是路边的野花,你看不出来吗?她说话做事的自信,就像是什么都经历过似的。”申总拉开窗户,点了根烟,说,“她不用我教,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可惜……她不是我们公司的人。老实说,我对她有点儿不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对窗户吐了口烟圈,表情很严肃。
我问:“关早立不是投资方派过来的监理吗?您都让她进项目组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再说,您不是和关早立有一腿吗?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有意思吗?
可我还是得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为关早立说了一句:“我觉得您是多虑了。”
申总轻摇了摇头,对着窗户弹掉烟头,说:“你别和关早立走得太近,我看人准,她比你想象得复杂。你跟她久了,容易被带坏。”
我一脸狐疑,拧着眉头,就差说出一句“哪有人下了床,就翻脸不认的”,接触久了才知道,人品差的其实是您吧,申总?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申总也被我盯着懵逼了,皱眉说了句,“我就是好心提醒你。这个宏达资源是专门做商业投资的,我留着半点心提防一下有问题吗?”
“您原先不认识陈总?”我问。
“老郑认识。人是老郑给介绍的,不过我还一次面都没见过,老郑说他人常年呆在国外。”
“那您之前也不认识关早立?”
“是啊……”申总奇怪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整个人都凌乱了,那您那天还和她上床了,该不是投资方搞的“色诱”吧?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身陷商战大剧似的。
我又问:“申总。这来路不明的投资您也敢要啊?”
申总大大咧咧地反问:“送上门的钱为什么不要?你以为银行的钱就好借?要拿东西去抵押的。万一投资失败了怎么办?”
我晃了晃脑袋,这里头的生意经我自然是一窍不通。
但有一点我是相当明确的,我终于没忍住,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既然怀疑这个宏达资源,那还和关早立睡了?”
申总目瞪口呆,展露出我从来没见过的失态来,反问道:“什么啊?她跟你说的?”
“不……不是啊。”我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又不敢大声说,连比划带手势地说,“我在房间里发现了用过的避孕套啊。”
申总表情一转,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他看着我,摇头又摇头的。
“难道不是你和他吗?”
申总拍拍我的肩膀说:“司葭啊司葭,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啊。”
我窘迫极了,又拼命解释:“而且我刚好在电梯里撞见你们两个同时出来。”
申总表情已经是对我一脸的无药可救了,他说:“就凭这个?”
他叹了口气,凑近我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你没发现她和覃助理眉来眼去的?”
我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猛然想起那天在大堂里遇见小覃时,他说“准备给老婆挑点礼物再回”的那一幕,难道说,他是在等我走出房间,好去敲关早立的门?
这一刻,我简直觉得自己傻透了。
申总抱着胳膊摇了摇头,望着天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活了这二十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都要被自己蠢哭了,只能受着申总的教育,一声也不出。
然后申总无奈地看了看我道:“果然,面相小的人,性格也比较单纯。以后可长点心吧。”
“申总……”我有些求饶地看着他。
“哎呀,我这个朋友之托,可真是难死我了。申敏都没让我这么烦恼过。”他故意转过头不搭理我了。
回到酒店,我们各回各的房间。
我挂上门锁,才给胡之菲回了条消息,说:“我回房间了。”
胡之菲这个夜猫子还没睡,转头就打了个视频过来,她在电话里贼兮兮开玩笑道:“来~让我看看,你房间里有没有藏了个男人?”
“去你的!”我笑骂了一句,然后累瘫在床上说,“累死我了。晚上和一些领导吃饭。我脸都笑僵了。”
“那黄子文怎么叫我打个电话问问你,有事没有?我还以为你被灌酒了呢,看你样子也不像啊。”胡之菲刚才在车上给我发消息是因为黄子文拜托她的缘故。
“酒倒是没喝。”我翻了个身,对着屏幕说,“可是你知道吗?申总请那些人去了商K,我这左右两边全是小姐。我都尴尬死了。”
“所以你偷偷哭着跑出来打电话了?”胡之菲笑话我道,“一着急,还拨错了电话,可真有你的。”
“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菲菲,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像是卖笑的。”
“说什么呢?”胡之菲骂了我一句,“又不是天天这样。你和人家能比吗?人家职业卖笑的,可是一年三百六十天都被不同的男人抱在怀里。你这顶多是赔笑。”
“这倒也是。”我苦笑了一下,“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诶~我可警告你哦,这年头,你真要想做事业,可别动不动就辞职了。经济不景气呢。我们直播平台的销售数据连月下滑,现在奢侈品都放下身段,主攻抖音带货了。我都不知道明天这个视频号上还有没有我胡主播这号人了。”
胡之菲还在公司,一边卸妆一边在和我视频。我顿时觉得自己是有点儿矫情。
人家富二代都比我能吃苦,而且也没有那些所谓的道德包袱和无意义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