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考察结束,晚上回程的飞机上,前后左右都睡倒了一片。
我一觉睡醒,发现旁边的座位空着,转头看看关早立在厕所门口排队,前面还有好几个人排,大概是听到飞机广播说是飞机快要降落,洗手间马上要关闭都赶紧过来方便。
我也走过去等着,关早立一脸疲惫地看了我一眼道:“还有半小时就到上海了。你也来上厕所啊。”
“嗯。是啊……”
话音未落,我和关早立同时打了个哈欠。
我们又不约而同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出来。
我问了句:“河内怎么样?”
“挺好的。很多中国人还有中国的厂子,看道路两旁虽比不上上海繁华,但也有点地级市的影子了。”她回了一句,然后问我,“你呢?听说申总约了当地官员吃饭?没喝多吧?”
“还好。”我笑了笑,“我没喝酒。申总的酒量么,你知道的呀。”
关早立噗嗤笑出来:“这个申总看着大大咧咧,心倒是挺细的。怕酒桌上别人欺负你,不让你喝。”
关早立反应真是快,她连这个都猜到了。
然后,她小声贴着我的耳朵说了句:“申总对你有点意思吧?”
我怕她误会,忙摇摇头,嗔怪地看了一眼道:“我有男朋友的。不过是异地。”
关早立微微一笑,说:“这有什么关系?上司对你有意思,你只当是职场福利咯。”
我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关早立又道:“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巴不得有这个待遇,只可惜我顶头上司是个女的。”
“陈总是女的?”我也忍不住打探了一句。
关早立倒也没有瞒着我,说:“我们公司是个家族企业,老陈总前几年退了下来,把公司交给了他女儿。所以现在公司的执行总裁是女的。”
我说:“女的才好啊。女的会提拔女的嘛。男上司只会利用职场上下级关系,骚扰女同事。”
但话一出口,我就看到关早立隐晦地笑了笑,我又忙找补道:“我不是说申总啦。我是说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司葭,国内偶像剧都是水的,你要看美剧啊,那个才是真实。《穿普拉达的女王》看过没啊?我跟你说,女的当顶头上司才可怕,抢功劳、抢男人,什么都要跟你抢,我之前在奢侈品公司做的,受不了了才跳槽到宏达。”关早立对我挑了挑眉道,“哎,话说,如果你要买包的话,我可以找sales拿到内部折扣。”
“什么品牌的?”
关早立趴我耳边说了句:“YSL。”
“她们家彩妆做得不错诶。”我听胡之菲说的。
“彩妆我也有认识的朋友。不过我之前是在时装线做的。”关早立说,“我看你用的那只包我挺喜欢的,宝缇嘉国人都不喜欢,但我还蛮喜欢那种老钱风的。”
“哦,那是我男朋友送的。”我看关早立要和我大谈奢侈品的架势,我有点儿心虚,就解释了一句,“要不然我月薪六千五,哪里买得起啊。”
“是嘛?”她挑了挑眉,“那你男朋友蛮大方的嘛。他是做什么的?”
“律师。现在在香港工作。”
“哇……”关早立感叹了一句,“看不出来嘛……”
话说到这里,洗手间门打开,轮到关早立了,于是我们的谈话被迫中断。
但最后那一句,多少让我觉得又喜又怯,那是说我没资格找这样的男朋友吗?
……
走出关闸,张经理的老婆过来接机,先和我们互道再见。
申总邀请关早立一起坐车回去,他说司机小马已经等着了。关早立看看我,然后识趣地说了一句:“我晚上还要回趟公司,不顺路的。”
她像是笃定申总对我有意思,不想做电灯泡了。
刚才一番谈话之下,我越发觉得关早立和胡之菲有几分相像,爱情观都很超前,而且从不避讳利用性别优势行走江湖。
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我从小太乖了,实在接受不了“来者不拒”的模式。
小马接过申总手里的行李,说:“申总,我车子停在b2,这边走。”
申总说:“你一会儿先送送司葭。”
小马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把我手里的行李也接了过去,我推辞道:“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
小马真会说话:“哪能让女士动手呢。我是男的,我力气大。嘿嘿。”
申总一手握着我的手腕,一手顺势从我手里接过拉杆箱递给小马,对我说:“你让他来吧。”
“哦……”我有些别扭地搓了搓手腕。
申总又说:“你一会儿到家了早点休息。明天十点前到公司就行了。看看你这黑眼圈,林律师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我讪笑着吐了吐舌头。
……
回到家不久,我就接到林浩的电话,他说和香港总部那边打过招呼,过两天从美国回来转到上海降落,周末会留在上海陪我。
我高兴地在沙发上打了两个滚,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准时出现在了公司里,然后发现申总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在搞装修。
我探头看了一眼,申总拍了拍我,说:“以后这儿就是商贸部的办公室了。这几天你还是在原来的工位过渡一下。”
我嚯的拍了拍胸口,申总怎么走路都没声的。但因为我昨晚听到林浩要回来过周末的消息,做了一个美梦,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的,于是,仅仅一秒之后,我就对申总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朗声道:“申总早上好!”
申总见我一脸的气血充足,摇头感叹了一句:“年轻人体力就是恢复的快啊。昨天看你还是一脸萎靡,今天早上就跟我办公室刚浇完水的绿植似的。”
啊?这什么比喻?
继“小白菜”之后我又多了个绰号?
“诶,你现在有空吗?”申总说,“你去我办公室里把靠窗的那棵发财树浇浇水,再喂一下鱼缸里的鱼。”
“这些事平时不都是王秘书做的吗?”
我看着申总三秒,心里有一句吐槽盘桓在胸口,没有说出口。
申总依然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回答了我一句:“有问题吗?你不是商贸部助理吗?现在我是项目负责人。”
“好。”我拎起水壶,二话不说就去打水。
申总又在我身后说:“以后隔几天浇一次,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