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敷指尖轻抬,托起他微烫的侧脸,声音似春风拂过柳梢。
“可以告诉我,你今晚为什么会那么反常吗?”
孟惊弦眸光涣散如雾,唇间逸出轻喘,早已听不清她的问话。
她指尖稍微用力在他腹部压了一下,孟惊弦浑身立即颤抖起来。
“……我只想罗敷多看看我。”
他无意识地攥住她的指尖,将细碎的吻落在那纤纤玉指上,薄粉色的唇瓣如同沾露的花瓣。
“我想要把最漂亮的容貌、最年轻的身体都给罗敷。”
“只求……不要厌弃我。”
秦罗敷微微一怔,“是谁同你说的这些话?”
孟惊弦自幼长于青云台,修的是端方雅正之道,守的是清规自律之礼,怎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有旁人。”
他垂下眼睫,长年的教养让他不愿背后议人是非,只低声呢喃。
“我只是觉得……罗敷待我不似从前了。”
“是不是因为我年岁渐长……罗敷便觉得无趣了?”
孟惊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罗敷的神情,生怕看到不想要看到答案。
秦罗敷一脸不可思议,“修士寿数绵长,千岁尚且青春正盛,你怎算得上老?”
她实在是不理解孟惊弦的想法。
听到这个答案,孟惊弦心里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又突然想起什么,心里蓦然一揪。
“那……罗敷为何始终不肯要我?”
秦罗敷打量着他,他不着寸缕,柔软的青丝散落下来,只堪堪遮住大腿。
极致的白和极致的黑糅杂在一起,却分外和谐。
“看来青云台这些年教的规矩,思宥是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
青云台律令严明,凡是弟子都要矜持自爱,非夫妻,不能交往过密。
孟惊弦脸色微红,心里明白秦罗敷是在打趣他。
他咬着下唇,耳朵红得滴血,“我们偷偷做,不告诉任何人,就、就不算违背门规……”
秦罗敷只是淡淡的笑,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那根毛笔。
“还要继续吗?”
脑海之中似乎还留存着笔尖划过腿根的触感,孟惊弦身子又开始不受控的颤栗。
“罗敷方才……分明是在戏弄人。”
他的衣服全都被扔落在地,她的衣襟却一点都没乱。
“好,我的错,不该欺负思宥。”
秦罗敷轻轻叹气,“只是,这床榻乱得不成样子,已经没法睡了。”
“明天还要去望江城城郊,还是早点休息吧。”
孟惊弦脸红得能煮熟鸭子,颇为手足无措。
“我帮罗敷弄干净。”
他说着坐起来,流水似的青丝随着动作移动。
孟惊弦赤脚下床,急忙披上衣服,白皙瘦削的裸足踩在木质地板上。
他的动作迅速,很快就把一切弄好。
除了室内那股似有若无的白山茶香,一切似乎都和之前的一样。
耳房里隐约响起水声,孟惊弦应该是在沐浴。
时间已经很晚,秦罗敷感觉到一缕困意袭来。
她闭上眼睛,原本还想要等他出来,没想到刚沾上枕头不过一刻就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孟惊弦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侧躺在床榻上。
女子睡颜恬静柔和,没有平日里的冷淡疏离。
他的指尖忍不住轻轻掠过她精致的眉眼,眼眸里浓浓的恋慕和依赖。
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就觉得心里的浮躁都平静下来。
“……罗敷,好喜欢你。”
次日清晨,他们几人依然在望江城城门相遇。
经过昨天一日的熟悉,今天的效率显然快了不少。
前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因为在场的都是修士,并没有人敢作乱,都在井然有序的排队。
几道流光从天际滑过,降落在地面。
十几位年轻的男女朝这边走过来。
秦罗敷看着那一群天衍宗的弟子,略感诧异,“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们听明熙师姐说秦师姐在这里,大家修炼完之后就想过来帮帮师姐。”
秦罗敷看了旁边的明熙一眼,明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人多力量大,反正他们修炼完也是闲着,倒不如过来帮忙。”
“你们都是自愿过来帮忙的?”
“那是当然,我们都是师姐带出来的,为师姐做事是应该的。”
一旁有弟子忍不住低声嘟囔,“师姐可真不够意思,有行善事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对啊,我们会的东西可多了,什么琴棋书画骑射御统统不在话下。”
秦罗敷忍俊不禁,“你们想来就来,但事先说好,千万不能耽搁修炼。”
“师姐,你就放心吧,我们有的是力气。”
见秦罗敷答应后,那群弟子笑嘻嘻的,很快就在其他弟子的指导下开始任务,积极的很。
孟惊弦坐在木椅上,旁边围绕着一群小孩。
他手里拿着一本药草图鉴,嗓音徐徐。
“凝血草是最基础的疗伤药草,常长于悬崖峭壁,捣碎外敷可快速止血、促使愈合伤口,是炼制回血散和金疮药的主要材料之一。”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柔和,哪怕是枯燥的内容都能够说得生动。
小孩子面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格外听话。
孟惊弦说得细致,不仅教他们辨认,还会用真气复刻药材不同生长时段的模样。
小孩们坐在小矮凳上,看得入迷。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将今日要教的药材讲完后,那群孩子也纷纷离开。
孟惊弦俯身收拾图鉴的时候,谢同尘抱臂走入。
谢同尘上下打量着他,目露深思。
昨日他说了那么多刺激他的话,孟惊弦之前还失魂落魄,今日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笑意,怎么看都不正常。
“惊弦哥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
孟惊弦的视线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莫非是罗敷姐姐又把哥哥给哄好了?”
谢同尘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看着孟惊弦隐隐泛红的脸,眉心微蹙。
孟惊弦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还得多谢谢阁主提醒,不过,罗敷她确实不在意皮相。”
“是我过于纠结。”
闻言,谢同尘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是来挑拨是非的,才不是来给孟惊弦助力的。
“那还真是祝贺惊弦哥得偿所愿,与姐姐重归于好。”
后面的四个字,谢同尘说得咬牙切齿。
孟惊弦未必不懂他的心思,但他也没有点明的念头。
“谢阁主,我还要去找罗敷,恕不奉陪。”
孟惊弦什么时候离开,谢同尘都没注意。
他气得手直抖,始终想不明白孟惊弦有哪里好,让她这般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