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下来,谢同尘都在观察秦罗敷和孟惊弦两人。
每当二人说话的时候靠近一点,他就会适时出现,加入到对话之中。
孟惊弦被他弄得不胜其烦,但碍于秦罗敷在面前,只好忍耐下来。
容怜盯着他们若有所思,他并不是感觉不到内里的波涛汹涌。
没有人会愿意把心上人推给另一个男人。
但是……
衣袖下的指尖不断收紧,唇瓣紧抿。
他黯然垂下眼眸,转身默默去做手里的事情。
秦罗敷也察觉到谢同尘的不同寻常。
他真的很烦人。
她脚步一转,直接来到容怜身边。
容怜看到秦罗敷过来,心里冒出一股隐秘的雀跃。
哪怕不说话,只是待在她的身边,就已经觉得格外满足。
谢同尘跟发疯一样,但凡她想和孟惊弦说几句话,他就会像嗅到肉味的狗一样跟上来。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秦罗敷也有些烦闷。
看到谢同尘就会下意识避开,连带着和孟惊弦说话的时间也变少了。
要么是在明熙和闵青霜的身边,要么就是和容怜待在一起。
远离了那两人,身边倒是安静不少。
谢同尘未尝感觉不到秦罗敷的疏离,只是在暗处用幽怨的目光看她。
秦罗敷要么当做没看见,要么不予理会,他也无可奈何。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米粉香和浓郁的蜂蜜味。
秦罗敷一身素色衣裙,站在桌前,清冷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眉心微微蹙起,泄露出一丝对于手中不听话的面团的无可奈何。
容怜看着她微蹙的眉尖和沾了粉的指腹上,眼底便不由自主地漾开柔软的笑意。
“阿秦,可是哪里遇到了难题?”
秦罗敷闻声微微一顿,也没回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缓缓走到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既不会让秦罗敷感觉到不适,又能清晰看到她手中的动作。
秦罗敷冷清的声线里难得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这面团好像怎么都揉不成型。”
容怜厨艺很好,这些日子一直负责教导凡人制作吃食,秦罗敷过来时经常能吃到新鲜出炉的饭菜或是糕点。
这日容怜教授桃花酥的制作方法,秦罗敷在一旁看着,突然来了几分兴趣,就想要跟着学一点。
但最后发现,她于做饭这一方面确实没有任何天赋。
“不妨事,初学皆是如此,阿秦已经做得很好。”
容怜目光却从未离开她的脸,眼神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蜜,满载着几乎要溢出的爱怜。
秦罗敷一向无所不能,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
“应当是水多了,多加一点面粉便好。”
秦罗敷闻言,加适量面粉进去,果然没有之前那么沾手了。
容怜虚虚地拢住她的双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背,慢慢引导她搓揉面团。
看着她因专注而轻抿的唇瓣,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面团很快就揉成型,秦罗敷眉眼漾出一抹笑意。
有容怜亲手教学,接下来的过程变得格外容易。
割好花之后的桃花酥看着格外精致小巧。
秦罗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看着味道应该还不错。”
容怜挽起的衣袖还未放下,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腕。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秦罗敷的脸颊,眼眸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容怜盯着她看的时间实在是太久,秦罗敷都感觉到怪异。
下一刻,却见他俯过身,执帕轻轻擦拭过她的脸颊。
容怜动作轻柔,慢条斯理地将她脸颊上不小心蹭到的面粉擦干净。
秦罗敷眨了一下眼睛,顿感无措。
“我脸上有东西,你应该早些和我说才是。”
“嗯,无论怎样,阿秦都很漂亮。”
答非所问。
秦罗敷别过脸去,恰好有弟子过来找她。
她和容怜说过一声就离开。
回来之后,桃花酥应该也熟了。
今日,秦罗敷一直和容怜待在一起,谢同尘又气又委屈,但又不敢像之前那样插足,怕招致厌恶。
满月将至,体内的情丝蛊开始发作。
这几日是最需要母蛊的时候,他受不了秦罗敷这样这样疏离的态度,也记恨每一个靠近她的男人。
几次想要去找她,都被拒之门外。
细细密密的痒意和疼痛在身体蔓延,他支撑不住,险些摔倒在地。
谢同尘咬着唇,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谢阁主,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可是需要帮助?”
孟惊弦原本不想理会他,但是看他路都走不稳,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关你的事。”
他推开孟惊弦,捂着胸口,靠在墙边喘气。
孟惊弦觉得莫名其妙,自觉多事,也没有再管。
桃花酥的味道果然不错,送了一些给容怜和孟惊弦,最后还能装满一个食盒。
秦罗敷打算把剩下的带回落云居。
临近傍晚回去的时间,谢同尘身边的侍从突然急匆匆找过来。
“玉衡道尊,大事不好了,我们阁主不见了。”
秦罗敷蹙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阁主两个时辰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见?”
那两名侍从面色惨白,“我们也不知晓,中午的时候阁主派我们去别的地方帮忙,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没见到他。”
“用传讯石和追踪符都联系不上,我们二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求道尊相助。”
孟惊弦也想起了谢同尘今日的不同寻常。
“谢阁主今日看着确似身体有恙。”
那两个侍从闻言,愈发着急,“玉衡道尊,阁主要是出了事,大长老绝对不会饶过我们,求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他们急切的几乎要跪下。
“你们二人冷静一些。”
秦罗敷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如今已经日暮西山,入夜之后的郊外危险未知。
“青霜、明熙留下和我一起找人,其余人立即返回天衍宗。”
弟子们行动迅速,原地很快只剩下几个人。
孟惊弦和容怜也都留了下来。
“事情从急,我们分头行动,找到人就立即向天空发送信号。”
几人面色凝重,很快就按照秦罗敷的命令分开行事。
天际最后的那一抹金黄开始消散,夜幕无声降临。
望江城郊外是一片繁茂的树林。
天上满月高悬,月光透过枝丫,投下零星破碎的光。
秦罗敷踩在松软的地面,放出神识查探四周。
除了偶尔的虫鸣声,周遭一片静谧。
谢同尘到底跑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