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府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主人似乎没有休息意思,案上批阅的奏疏一本接着一本丝毫没有停歇。
突然房门被敲响,姬世明随口应一声,来人房门进来道:“老爷,人来了!”
“宣他进来!”
“是!”
片刻之后,管家带着一名黑袍遮身的男子进入书房,姬世明轻轻挥手,管家斟好茶随即离开。安静的屋内,二人气息针落可闻,男子去掉黑袍,露出真容,呵呵笑道:“王爷真是日理万机、令人钦佩呀!”
抬头看见来人,姬世明心下暗惊,“没想到修彦说的人是你,当真让人意外啊!”
“呵呵…吾等都是为陛下办事,王爷说是也不是!”
“陛下?陛下可没让尔等作奸犯科、私相授受、侵害国本,汝可知罪!”
“吾等为朝廷做事,偶尔难免出格,圣人亦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些事情吾自会向陛下请罪,不劳王爷费心!王爷还是思量思量您的人和您的事务实些!”
“陆大人好心机呀,到底是何企图?”
“王爷过奖!至于企图嘛,卑职不过求得一丝安稳罢了!”
“呵呵…陆大人此言未免太过自谦!”
“王爷不信,卑职也别无他法,只是任务无法完成,吾皇陛下可要失望啦!”
长吁一口气,姬世明很难想象这家伙是怎么找到修彦那儿去的,而且这语气和态度显然深受其信任,这不就是老狐狸在小绵羊身前做表演,真令人头疼啊!这宫内到底是如何教导的?唉…!事有轻重缓急,择其重者先为之,眼下看来只能如此。
“说说看,你有什么东西值得吾对你网开一面?”
“卑职谢过王爷!王爷应知汪显通也就是汪寺中干的那些腌臜事,只是苦于没有关键证据,又担心其身后庞大势力所以一直没能动他,而在下可以帮王爷补齐这块儿,您以为如何?”
“汪老贼狡诈如狐,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可能授人把柄,汝不是在说笑吧?”
“俗话说:鼠有鼠路,蛇有蛇道。卑职年少之时受其恩惠、为其做事,可后来发现不对却已牵扯甚深,把柄授予人手不得自由,为官之后更是如此,经过多年谋划,吾方才与之断舍离,但为保护自己,吾将之一件件详细记录下来并留有证据,且曾经暗中发展内线,调查过他,您猜怎么着?”
“能怎么着?”
“那汪显通不但做着买命生意、支持走私、大肆敛财,而且暗通东桑匪人,每年盗取大周各类文化、技艺书籍无数,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钱,他有花不完的钱;权,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能追求什么呢?”
“难道他想造反…!”
“王爷此言也算不差!那汪老贼实则是被精心包装的东桑贼寇!”
“什么…?此事当真?”
“在下还知道,这些年他四处宣传造势、控制舆论、祸乱国家,以致朝廷屡屡失德,上下失信,甚至反目成仇,实则是为达成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一个取而代之的恶毒计划,可惜那些东桑贼寇鼠目寸光,将大好形势搅的乱七八糟,以致计划功亏一篑!”
“岂有此理!”姬世明拍案而起,“士可忍孰不可忍,汝为何不早早奏报?”
“王爷高看在下啦,在您未深入调查之前,这些话您信吗?若上奏疏弹劾,吾与取死何异!”
不可置信地坐回椅子,脑袋里好似炸开一般,堂堂一国宰相竟是别有用心的外邦潜伏者,上天这个玩笑开的着实大呀,大的令人难以置信!回过神来,姬世明狠狠盯着陆澄芝,严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汝可知欺瞒后果?”
“在下可以立誓,此言若是有假必当不得好死!”
“够啦!倘若此言非虚,届时除掉汪贼,汝之事本王自会考虑,另外汝要的东西已经得到,该如何做不用本王置喙吧!”
“多谢王爷!在下告退。”姬世明潮红的脸色,陆澄芝见之不觉嘴角微微上扬,仿佛一切尽在己手,随之抱拳离去。
陆澄芝走后,憋在胸口的气再也压抑不住,一声咳嗽霎时染红手帕,管家听到动静,慌忙入内,见到自家王爷满手鲜血,急忙规劝道:“王爷,注意身体啊!纵然孙道长如华佗在世,但您总是这样可不行啊!”
“放心吧,本王心里有数!只是…只是这…,唉…!”
“王爷难道信不过此人!”
“此人心机深沉,绝非表面这样简单,有他在陛下左右是祸非福,可惜啊!咳咳…”
“王爷,千万保重身体啊,只要有您在,此等宵小算得了什么!”
“可叹时间不多呀,唉…!”
“王爷无需担心,天下正义之士多不胜数,定然可以扭转乾坤,还世间太平!”
“但愿如此…!”
行走在黑夜中的陆澄芝仿佛一道幽魂,在这宵禁后的长安城内肆无忌惮地前行着,这便是权力带来的乐趣和优待。第一次感到如此畅快、如此扬眉吐气,仿佛经年晦气一扫而尽,他得意的笑着,笑着待到两虎相争自己坐收渔利,呵呵…呵呵呵…,摄政王纵然你赢了又如何?你又能活多久,届时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快哉!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道光芒传来,仿佛刺破黑暗的焦阳,令双眼十分不适,难道是黑暗中待久了,已难适应光明存在?恼怒的他当即喝道:“谁在哪里?还不速速出来!”
“尔等何人?深夜盘桓街上,不知道宵禁之后不能出门吗?来人,给我押下去,按律处置!”
“放肆!睁开狗眼瞧瞧这是什么?”陆澄芝身边亲随出示一面令牌道,
看清令牌制式模样及包含信息,来人大惊失色,立刻下拜:“卑职左金吾卫巡街使拜见大人,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见谅!”
“哼…,巡街而已,火把烧那么旺做什么?唯恐贼人看不到吗?”
“卑职知错,请大人见谅!今后吾等定睁大眼睛,认真当值,不忘大人教诲!”
“呵呵…如此甚好,我们走!”
直到身影再次消失于黑夜,巡街使方才端正身子,擦擦额头虚汗,调低火焰,继续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