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面男人对纸人们做了一个手势。
随后,其他没有奏乐的纸人们突然捂住脸,开始呜呜的哭起来。
因为它们都捂着脸,所以其他人并不看见这些纸人有没有真的流出眼泪。
呜呜呜……呜呜呜呜……哭泣声越来越大,死面男人也捂了下脸,脸上原本好不容易挂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满脸悲戚。
辉子惊愕的往小个子女人和江淹递了个惊讶的询问眼神。
小个子女人也是茫然,而且比辉子还多了些沉重。
江淹眼神闪动,若有所思,原本上扬的嘴角已经慢慢放了下去。
除了纸人们和死面男人以外,周围原本还在欣喜起哄的客人们也逐渐收起笑容,或是垂下头,或是揉揉眼睛,用各自的方法酝酿情绪。
没过多久,伴随着悲戚的唢呐声,已经有客人已经流下泪水,开始发出呜咽的哭声。
辉子开始忐忑了:
“难道……所有人都必须要跟着一起哭。”
小个子女人只是看了江淹一眼,便立即低声开口道:
“哭,我觉得必须哭!”
说完,小个子女人便双手捂住眼睛,开始不断揉搓,试图用完全物理的方式让眼睛里流出眼泪。
辉子还在犹豫,旁边,江淹也开始仰起头,疯狂眨眼睛。
辉子:“……”
见此情景,辉子低下头,连忙用力掐自己大腿。
江淹眨了没两下眼睛,眼泪就已经流了出来。
我真是天生的演员啊……江淹在心里自得一句,然后便对上对面两个原住民震惊的眼神。
大鼻子男人嘴唇嗫嚅一下,到底憋不住,小声问道:
“……你怎么呢这么快哭出来?”
两秒,最多不过三秒,江淹的眼泪就肉眼可见的落下来了。
江淹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因为情绪到了。”
大鼻子男人:“……?”
江淹流下眼泪以后便不再担心,扫视周围一圈,能够明显的看出,并不是每个人都情真意切的想要哭。
就比如说他们同桌的两人就十分明显。
它们无法带入情绪,但知道哭是一个必要的程序,所以硬是在憋,发现辉子用掐大腿的方式获得了很好的成效以后,便有样学样,也开始疯狂掐自己大腿。
不过,虽然现在不是每个人都哭出来了,但每个人脸上悲伤的情绪都表现得十分到位,没有流下眼泪,也会干哭两下。
整个婚宴现场,瞬间从先前喜庆的气氛,急转直下,唢呐和成片的哭泣声配合着,仿佛变成了丧礼。
不过配合着新郎官本就难看的脸色,如果现在有人走进这里,肯定不会觉得这里是有人在结婚。
最后,除了上了年纪的王老太爷,每个人都掉了几滴眼泪,不过王老太爷也做出了悲伤的神色,完全没有刚开始的喜色。
站在两位新人身边的妇人也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看了王老太爷一眼。
王老太爷微微颔首,妇人收到指示,收回视线,微微扬起声音道:
“请新郎官扶着新娘起身!”
仪式这才是真正开始。
江淹都忍不住稍微坐直了身体,注视着前头两人的动作。
新郎官即使百般不情愿,也按照妇人的指示弯下身,试探着伸出两只手,在要触碰到新娘子的时候还顿了一下,闭了下眼,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才终于抓住新娘的手臂,把人扶了起来。
不过新郎官扶到一半,突然脸色难看,额头上隐隐溢出汗水,双臂发抖。
辉子意外,小声问道:
“他这是怎么了?”
小个子女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他身体太虚了,扶不起来。”
辉子:“……?”
辉子又仔细看了两眼。
发现情况真的和小个子女人说的一样。
新郎官太瘦弱了,要用尽力气扶起一个女人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手臂发抖严重,还在尝试使力,但除了让手臂抖得更加严重以外,并没有让新娘的身体更往上半分。
辉子有些无语:
“他也太虚了吧?人新娘长得也不胖啊,这都扶不起来?”
小个子女人倒是在客观思考:
“新郎官看起来确实有些过分虚弱了,不是正常的瘦弱……像是那种病秧子,身体早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所以不能用正常成年男性的力量来评价他。”
“确实看上去挺虚的。”辉子看着新郎官眼底明显的青黑,即使简单花了点妆也盖不住,撇嘴无比赞同的点头。
江淹仔细打量着新郎官的动作。
它确实没有装模作样,是真的力竭,对扶起自己新娘这个动作无能为力。
“病秧子吗……应该是先天的身体不好……”江淹看着辉子眼底的青黑,忍不住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眼底。
他的黑眼圈很重。
但和辉子的青黑不同。
一个是因为睡眠不足,另一个是明显的身体机能下降显现的外在征兆。
江淹忍不住又环视了一圈周围。
他是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从进来开始到现在,只要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每一个原住民,看上去都十分健康。
没错,在这个幽暗、却缺乏物资的地方,他先前看见的原住民无不是健健康康,一点都不瘦弱,全都是健康、甚至微胖的体型,面色红润,都是一副生活十分滋润的模样。
就连王老太爷这么大年纪,腿脚不便了,但身体看起来还是足够硬朗,面色也红润好看,显然生活不错。
不说这里的原住民们到底是靠着什么过上滋润生活的,但在所有“健康人”里突然出现一个病秧子,便十分突兀,且格外引人注目。
特别的“人”肯定不止是简单的原因。
“而且显然在知道近亲结婚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以后,它们对后代的健康情况会格外重视……新郎官还没上年纪,身上没有畸形,和同桌这两个人年龄相仿,应该是严格限制结婚后才出生的孩子……他的身体状况不该是这样。”江淹盯着还在努力的新郎官脑子里分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