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鱼肚白的晨光还没穿透东州城上空的硝烟,一阵震彻天地的号角声便撕裂了黎明的寂静。
“呜呜……呜……”
号角声雄浑而急促,像是死神的召唤,回荡在东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城外,虎贲军的大营早已沸腾,列成四支整齐的方阵,分别对着东州城的东、南、西、北四门。
阳光刺破云层,洒在士兵们的玄甲上,反射出森冷的光泽,刀刃在晨光中闪着慑人的寒芒,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关羽勒马立于中军高台上,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如同惊雷滚过,震得周围的士兵耳膜发颤,“东西南北四营,同时出击,今日,必破东州!”
“得令!”
四营将领齐声领命,声音震彻云霄。
随着一声令下,四营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城门,攻城器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朝着城墙推进。
冲车撞向城门,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像是要将整座城墙都撞塌;云梯密密麻麻地架在城墙上,士兵们手持盾牌,咬着刀,拼命地向上攀爬,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瞬间将东州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城墙上,韩馥亲自督战。他身披铠甲,头发散乱,双眼布满血丝,手里紧握着一把宝剑,声音嘶哑地喊道:“给我守!都给我守住!谁要是敢退,我斩了他!”
城墙上的士兵们早已红了眼,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防线,退无可退。
有的士兵被箭射中,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却依旧咬着牙,挥舞着兵器,将爬上城墙的虎贲军士兵推下去
有的士兵抱着滚石,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云梯,连手臂都震得发麻;还有的士兵点燃了火油,顺着城墙泼下去,火焰瞬间蔓延,将攀爬的虎贲军士兵烧得惨叫连连,坠落城下。
赵昂站在东门,手中铁枪舞动得虎虎生风,枪尖所到之处,虎贲军士兵纷纷落马。
他脸上的刀疤因为激动而扭曲,双目圆睁,像是一头疯魔的野兽:“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让张铮知道,我们冀州男儿不好惹!”
可虎贲军毕竟是张铮麾下最精锐的部队,个个以一当十。
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源源不断地爬上城墙,与韩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刀光剑影中,鲜血飞溅,染红了城墙,染红了地面,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东门的战事最为惨烈。虎贲军的先锋营如同饿狼扑食般,一次次冲向城墙缺口。韩馥军的士兵们拼尽全力抵抗,可终究寡不敌众,缺口越来越大。
赵昂浑身是伤,铠甲被鲜血浸透,却依旧死死守住缺口,铁枪刺穿了一个虎贲军士兵的胸膛,却被另一个士兵从背后一刀砍中肩膀。
他闷哼一声,转过身,怒目圆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铁枪刺入对方的心脏,随后轰然倒地,昏迷过去。
“赵将军!”韩馥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亲卫死死拉住。
“州牧,不可!您是三军主帅,不能出事!”亲卫嘶吼道。
韩馥看着倒下的赵昂,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又很快被决绝取代。他推开亲卫,举起宝剑,高声喊道:“弟兄们,跟我上!守住东门,守住东州!”
士兵们被韩馥的举动感染,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拼命地冲向缺口,与虎贲军展开了新一轮的厮杀。
这场攻城战,一打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东州城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倾覆。
而城外的虎贲军,却像是不知疲倦的猛兽,日夜不停地攻城。
韩馥军的士兵们早已筋疲力尽,粮草耗尽,连水都成了奢侈品,可他们依旧在坚持,因为他们知道,身后就是家园,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可实力的差距终究无法弥补。在虎贲军的猛烈攻势下,营县、成平、高阳三城先后被攻克。
消息传到东州,韩馥军的士气彻底跌入谷底,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投降,城墙上的防线也越来越脆弱。
半个月后的清晨,关羽再次站在中军高台上,看着眼前只剩下的东州城,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传我命令,四营齐出,今日,必破此城!”
这一次,虎贲军的攻势更加猛烈。冲车一次次撞向城门,终于,“轰隆”一声巨响,东门被撞开一个大洞。
“杀!”
虎贲军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涌入城中,与韩馥军展开了巷战。街道上,房屋旁,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韩馥军的士兵们虽然顽强,却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抵挡不住虎贲军的攻势。
韩馥站在州牧府的门口,看着越来越近的虎贲军士兵,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知道,大势已去,东州城保不住了。
“州牧,快走!”身边的亲卫拉着他,想要逃离。
韩馥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是冀州牧,岂能弃城而逃?”他举起宝剑,想要冲上去,却被亲卫死死按住。
“州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要是死了,冀州就真的完了!”亲卫嘶吼道,随后不由分说,将韩馥推进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快走!去渤海郡,找袁将军求援!”
马车轱辘转动,很快消失在巷尾。而韩馥的替身,则穿上了他的铠甲,手持宝剑,站在州牧府门口,迎向了虎贲军的士兵。
一场惨烈的巷战过后,东州城彻底被攻克。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残破的城墙上,将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虎贲军士兵们打扫着战场,清点着人数和战利品。
关羽走进州牧府,看着被押过来的“韩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韩馥,你可知罪?”
“韩馥”低着头,一言不发。
关羽皱了皱眉,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道:“说话!”
“韩馥”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倒在地:“将军饶命!我不是韩馥,我只是他的替身!”
关羽心中一震,丹凤眼猛地睁大:“你说什么?韩馥在哪?”
“他……他在五日前,就带着亲信,秘密前往渤海郡,投靠袁绍了!”替身哆哆嗦嗦地说道,“他让我留在这里,装作他的样子,拖延时间,好让他顺利逃走!”
“岂有此理!”关羽勃然大怒,猛地将替身推倒在地,青龙偃月刀“唰”地一声出鞘,刀光直指替身,“韩馥小儿,竟敢戏耍于我!”
替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将军饶命!我也是被逼的!求将军饶我一命!”
关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杀了这个替身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找到韩馥。他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副将沉声道:“高平,你留守东州,稳定秩序,明日清晨,我带领一营前往渤海郡,找颜良要人!”
“得令!”高平道。
关羽走到门口,望着渤海郡的方向,丹凤眼怒视着远方,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紧紧握住,指节泛白。
他心中暗下决心:韩馥,你逃不掉的!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擒回,交给大人发落!
而此刻,前往渤海郡的马车上,韩馥掀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东州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有愧疚,还有一丝侥幸。他知道,这一去,便是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了袁绍。可他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赌袁绍会出兵相助,赌自己能东山再起。
夕阳的余晖将马车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向着渤海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