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就我一女,爹娘在年幼时候就相继离世,我是小姨带大的。”
俞理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容太夫听见时,神色又是一变。
刚要说什么话来挽回,白玉就开口了。
“理理,我和容先生有些事情要谈一谈,你便随七安去院子里逛一逛。”
俞理没有拒绝,在容太夫不舍得眼神中请了辞。
俞理一离开,容太夫便迫不及待的转着轮椅上前,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白玉,忐忑的心情再也压制不住。
“小玉,你说实话,她........到底是......”
白玉沉默,似乎在斟酌着说辞。
有些时候未必一定要争出一个结果,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亦能够得出结论。
容太夫显然看出了她的意思,心跳如鼓。
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
十几年来的崩溃和难过在一时间涌上心头,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抬眼,死死地盯着白玉,像是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俞理.......是我的长安的骨肉......是吗?”
白玉仍旧沉默。
容太夫却等不及了。
“小玉,算老夫求你了,告诉我,俞理.......是长安的骨肉吗?”
他神情激动,就差抓着白玉的手问。
白玉眼见瞒不住,到底皱着眉头,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是,俞理是长安的孩子。”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容太夫情绪近乎崩溃。
像是多年来紧绷的情绪骤然间得到松懈的口子,整个人晕乎乎的。
像是飘在云端。
“但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
白玉紧接着开口。
“那我的长安.......刚才俞理说她爹娘早在幼时就去世了......”
容太夫猛地意识到什么,颤抖着声音。
“嗯,俞理是她小姨带大的,期间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清楚,当年长安离开京城之后我也派人去找过,但他的行踪似乎被刻意隐藏,我最后一次得到他的消息就是在清水县,不过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没有找到他存在的踪迹。”
她半真半假说着,容太夫就算心有怀疑,却也找不出能够反驳的点。
他当年也追查过长安的踪迹,和白玉的结果也大同小异,但那段时日清水县几乎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能够找到。
他又坚持不懈的找了好几年仍旧没有结果,这才慢慢放弃。
谁知......
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在清水县,他只恨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不再找的更仔细一些。
如果再仔细一点.....\/
如果再仔细一点......是不是就能够找到长安了?
这一切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他心中明明有了结果,却还是会幻想。
如果当初真的在清水县找到了长安,那么结局会不会发生变化。
长安会嫁给他心爱的人,孕育子嗣,有聪明可爱的孩子,仍旧陪伴在他们的身边......
一切不过都是幻想罢了。
容太夫终究是红了眼,笑着笑着,泪水自眼角落下。
“长安没了,容家血脉被混淆,既然老夫知道了俞理是长安的孩子,段然没有让孩子流落在外的说法,小玉,待老夫养好身子,便带理理回去容家,认祖归宗!”
多年来的郁结在此刻终于得到缓解,若非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容老太夫甚至想让俞理现在立刻马上回到容家。
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
而他也会把亏欠长安的全部倾注在俞理的身上。
俞理现在这样优秀,日后若是有容家鼎力相助,那么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会更加的容易。
届时他还能够给理理挑着一个有能力有家室的夫君,替她打理后室。
他的身子也还能再熬十几年,或许还能有机会能抱上俞理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容太夫眼角眉梢似乎都带着几分笑意。
白玉只消看一眼容太夫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动声色的打断他的幻想。
“长安并没有告知俞理他的身份,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告诉她这些事情。”
容太夫面上神色一僵,有些不可思议。
“那......理理还不知道她是容家的血脉?”
白玉点头。
“况且,依照我对理理的了解,她不会回容家,她对于容家并没有任何的情感而言,在她的记忆中,除去不记事时爹娘的陪伴,更多的则是小姨家对她的照顾,若是平白提起这件事情,许会造成更多误会。”
她已经将话说的很委婉,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只能看容老太夫自己理解。
更何况还有容思远的存在。
显然,容老太夫也意识到这一点,面色微变。
俞理是容长安的孩子这一点几乎不用怎么证实,光是看着那一张脸就足以说明一切,那么容思远呢?
容思远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那个信物?
她和俞理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既然容思远也是清水县的人,那么她会不会也认识俞理呢?
清水县不大,就算不是同个村,总归也能碰上几面。
她对于这件事情知不知情?
容老太夫并不知晓,也不敢打包票,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回去探探虚实。
“当年是老夫对不起长安,现如今长安的孩子回来了,也是缘分,我再不能亏待长安的孩子了......”
容老太夫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沉重。
白玉不语。
有些事情并非一味地劝诫才能起效,适当的沉默更加能促成事情的发展。
“小玉,俞理的事情还得多谢你,若非是你,;老夫只怕是这辈子都想不到长安居然还有血脉遗留在世,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你都是老夫的恩人,日后若是碰见什么事情,便来找老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