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要进献给朱皇帝的汗血宝马,结果朱皇帝从头到尾就没看见一根毛。
如今又一块儿出现在金州的港口。
等几百匹骏马从马船上登岸,紧跟着下来的又是两头小牛犊子一般大小的大黄狗。
据某位曾经充当过短期响马的皇太子所言,这两头大黄狗都是独狗,也就是它俩各自的妈在生它们的时候,都只生下了一只。
初来辽东,两头大黄狗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往来奔跑,直接将三百多头骏马驱赶到一块儿。
整个码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奇观。
站在宝船上的大明南安侯、登州舰队都指挥使俞通源不太想看,反而想直接从船上跳下去。
福宁公主。
福阳公主。
还有鄂国公家的嫡长女,准太子妃。
这三个人凑到一块儿……
我俞某人敢让她们来辽东吗?
我敢不让她们来辽东吗?
俞通源满脸愁苦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又又一次试图劝说三位活祖宗:“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辽东这边儿其实什么都不缺。”
“驸马爷提前就已经有所安排。”
“咱们山东的物资,高丽那边的劳工和牛马,都在源源不断的运往辽阳府。”
“更何况还有李相和鄂国公、曹国公他们。”
“……”
没等俞通源劝完,锦儿就直接拒绝:“多谢俞叔父美意。”
“只是碰上这等百年不遇的大雪,我家相公和太子殿下又都在辽阳,我们仨怎么能放下心来?”
常某女直接点头附和:“俞叔父放心,锦儿姐带了驸马府三百亲卫,又有宁阳县农场的六百人随行,物资也算齐备,足够我们赶到辽阳所需。”
俞通源寻思着这是物资齐备不齐备的事儿吗?
我,俞通源,把你们仨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加外登州大学医学院的上百个生员以及宁阳县那六百个宝贝疙瘩送来辽东。
常黑子会怎么想?
上位会怎么想?
大姐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是,你们仨的手里有东宫调兵的令符,我俞通源也只是听令行事。
就算大姐能饶了我,可是上位和常黑子会跟我讲军令如山吗?
万一你们仨有个好歹,他俩就只是关心女儿的老父亲。
到时候我俞通源就是个不关心侄女死活的混球。
生活不易。
俞通源叹息。
无可奈何之下,俞通源也只能认命,垂头丧气的喊来副将,让副将点齐了整整三个千户所随行。
……
辽阳的天渐渐放晴,城内的积雪被慢慢清理到城外,辽阳连接附近几个州县的道路也被慢慢打通。
贵德的煤泥和蜂窝煤,望平那边的镐头、铁锹,还有其他各种物资,都开始向雪灾最重的辽阳集中。
简单来说,就是这场断断续续下了有十五天的大雪,给辽阳造成的损失和影响,要比杨少峰预想中的小很多。
毕竟没有电路,也没有铁路,没经历过严重污染的雪,直接搁水壶里烧开了就能喝,也不会影响到供水。
再加上辽东当地的百姓原本就已经有存好粮食猫冬的习惯,所以,最严重的损失,也不过是冻死的牛羊比往年要多一些,醉倒在路上然后被冻死的酒鬼数量也比往年多一些。
冻死的牛羊好办。
冬天的辽东,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冷库,冻死的牛羊完全可以当成冻肉来处理。
哪怕是因为没能及时放血而导致肉的味道会很血腥,也一样可以拿到工地上给劳工加餐用。
后续再让徐达和常遇春他们想办法补充也就是了。
反正亏不到大明百姓。
至于那些被冻死的酒鬼……
这个是真没办法。
年年都有。
千禧年之后都大有人在。
当然,还有潜在的损失没算进去,那就是因为各雪太严重,等雪化了之后,去年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一些水泡子又会再一次变成新的水泡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没有被彻底清理干净的塔头,也会再一次生根发芽,逐渐成长为新的塔头。
约等于辛辛苦苦一整年,一场大雪全玩完。
胡惟庸满脸愁苦的望着朱标和杨少峰:“殿下,驸马爷,你们可得想想办法,救救辽东的百姓吧!”
李善长在心里悄悄给胡惟庸竖起了大拇指。
对。
就是这样儿。
把辽东所有的难题全都摆出来,让殿下和杨癫疯去头疼。
殿下是颗三不沾的黑芝麻汤圆。
难题最后都得是杨少峰头疼。
至于老夫?
老夫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又要替他们操心封狼居胥的事儿,他们好意思再拿辽东的各种难题来为难老夫?
再说了,就算他们好意思,老夫也想不到解决办法。
李善长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杨少峰却黑着脸望向胡惟庸:“胡布政,不如你先给殿下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辽阳府下面各个县里,会提前储备了各种物资?”
胡惟庸强忍着扭头看向李善长的冲动,望着朱标嘿嘿干笑两声后说道:“这个……臣是听闻辽东当地的百姓说,每年的年后到开春这段期间都有可能下雪,所以提前做了些准备,恰好这次大雪就用上了,完全是凑巧,凑巧。”
朱标深深的看了胡惟庸一眼,随后又瞥了李善长和杨少峰一眼。
可真是太凑巧了。
凑巧到你们提前准备的物资前后脚送到辽阳府。
凑巧到你们各自安排的人手也是前后脚到达辽阳府。
合着你们两边都有所准备,唯独孤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担心辽阳百姓会不会因为雪灾而遭受什么重大伤亡。
是孤太蠢,蠢到以为在辽东生活了多少年的百姓会不知道怎么应对大雪。
是孤太笨,笨到以为你们两家都在因为担心辽东百姓而犯愁,根本没想过你们两家会互相挖坑。
瞧着朱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胡惟庸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杨少峰则是抬头看天。
辽东的天真蓝,云真白。
李善长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殿下,这次的凑巧,其实也算是好事儿。”
朱标呵的冷笑一声。
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