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的护卫们闻声赶来,刚跑到近前,就见安景明的尸体突然凭空飘了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拎着,在半空中晃了晃,随即“啪”地一声,重重砸向旁边的假山。
碎石飞溅,鲜血混着脑浆溅了一地,连假山石缝里的青苔都被染红了。
“有鬼啊!快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众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开了锅。
佩刀掉了一地,脚步声、呼喊声、桌椅倒地的声音混在一起,整个王府顿时乱成一团。
喧闹声惊醒了府中沉睡的人,各处屋内的烛火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里面来回晃动的慌乱人影。
可还没人来得及出门探查,苏晚宁已经飘到了东跨院。
她想起方才的尸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或许,只有这些曾亲手害过她的人,她才能碰到?
阴气顺着地面蔓延开,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着目标。
很快,她就“看”到了不远处书房里的五公子。
苏晚宁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书房内。
那五公子只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便笼罩了全身,刚想回头,就觉得心口一阵剧痛。
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惨白的手从他胸口穿了出来,指甲缝里还挂着血淋淋的碎肉。
“呃……”
惨叫声卡在喉咙里,五公子的眼睛瞪得滚圆。
苏晚宁猛地抽出利爪,血肉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她抓着对方的胳膊,像是拎着个破布娃娃,狠狠朝旁边的石柱甩去。
“砰!”
头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苏晚宁站在血泊中,周身的红衣愈发鲜艳,整个人化作一团浓郁的阴煞之气,在王府里游走。
她的身影所过之处,烛火瞬间熄灭,门窗自动开合,那些曾参与过迫害她的人,一个个在睡梦中被拧断了脖子,或是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撞向墙壁、廊柱,发出沉闷的响声。
安王府的这一夜,注定无眠。
安王一脉的子嗣几乎在顷刻间尽数遭难。
尤其是当初在示世子院里,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庶子,死状格外凄惨——
有的被发现时,四肢已经被硬生生扯断,有的则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只剩下半截身子。
而那些本就因“风寒”卧病在床的孩童,此刻虽盖着厚厚的棉被,却仍不停地喊冷,小脸蛋冻得青紫,牙齿也止不住地打颤。
却是一缕缕肉眼难辨的阴气正顺着床脚悄然蔓延,像冰冷的蛇般钻进他们的七窍。
天快亮时,这些孩子已没了气息,小小的身体僵硬得像块冰。
剩下几个女娃娃纵然还活着,却也病得只剩一口气,躺在床上双目无神,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宋氏为首的几名妯娌吓得魂不附体,她们哆哆嗦嗦地凑在一起,决定带着剩下的孩子从侧门逃出去。
可刚走到月洞门,就发现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原地。
宋氏看着眼前熟悉的假山,突然想起老人们说过的“鬼打墙”,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彼时,被禁足在佛堂里的安王妃,正跪在蒲团上念佛。
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刚想叫人进来询问,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供奉在佛龛上的金身佛像不知为何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脑袋上。
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染红了她的念珠,人当场就没了声息,生死未卜。
另一边,王府前院。
安王被管家连推带搡地叫醒,刚想发怒,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原本熟悉的卧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熊熊烈火舔舐着他的皮肤,灼烧感钻心刺骨。
“救命!来人呐,快救救本王!”
他哀嚎着,拼命扑打身上的火苗,可那火像是长在他身上似的,怎么也扑不灭。
他情急之下扯掉身上的锦袍,赤着脚在屋里跑来跑去,最后竟一头冲进了院中的水池,抱着脑袋往水里扎,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灭了……快灭了……”
然而这一幕,落在管家和下人们眼中,自家王爷却像是中了邪。
突然双眼呆滞,嘴里胡乱叫嚷着,便当众脱起了衣服,最后赤身luo体地跑出屋子,跳进冰冷的水池里,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一夜间,整个安王府俨然成了人间炼狱。
偏偏如此大的动静,王府外的街坊邻居却半点也没察觉。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声鸡鸣划破黎明,笼罩在安王府上空的那层浓得化不开的“云雾”才渐渐散去。
阳光像利剑般刺破黑暗,照在满院的狼藉上,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府中的闹剧终于消停了。
宋氏瘫坐在门槛上,怀里搂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儿。
她看着眼前的惨状——断壁残垣,血迹斑斑,下人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强撑着站起身,声音嘶哑地吩咐:
“快……快去请太医!还有,派所有人出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绍道长给我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