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谢玉遥带着岁晚想要的资料来了。
岁晚先看了温窍窍的,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截止高中毕业前,都与周许的交代大差不差。
岁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洗澡前取下来的钥匙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谢玉遥顺手把玩了两下,边道:“还挺巧的,那个温窍窍和江余现在也都在世杰,你仨还是同事。”
“嗯,今天下午刚见过。”
岁晚顺嘴应着,又忽然一顿:“江余是谁?”
“江思语的继妹啊,”谢玉遥勾起钥匙项链,举到脸前晃了晃,“你什么时候买的,不像你的风格诶。”
岁晚的注意力被转移,想着怎么糊弄过去:“一个朋友送……”
说时迟那时快。
岁晚的糊弄还没有想好,钥匙突然迸发出陨星坠落般的暴烈光芒。
谢玉遥只觉得亮得刺眼,下意识刺眼,可合眼的瞬间又感受到了一阵刺痛,抬手捂着眼睛,嘴里发出字正腔圆的骂声:
“哎呦我草!”
岁晚心里一紧,伸手夺过被谢玉遥条件反射攥在手里的钥匙。
钥匙脱手的瞬间,无端产生的痛感顿时消失。
谢玉遥错愕地看着那个钥匙项链:“这……这什么邪门的东西?”
岁晚张了张嘴,忽然灵机一动:“辟、辟邪的!”
谢玉遥:?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邪?”
岁晚嘿嘿笑,只顾着装傻充愣。
谢玉遥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对了,你让我查这两个人干什么?”
岁晚又将思维拉回正事上,摆了摆手说只是有点事。
送走谢玉遥后,岁晚开始看江思语的资料,看着看着就发现这个人和周许描述的出入有一点大。
谢玉遥的调查真的是非常细致了,包括但不限于在父母面前装委屈导致江余被扣生活费、在同学面前装无辜导致江余被孤立的部分都被记录在内。
「开朗,但有些见不得光的阴暗心思」
开朗不开朗的,资料虽然也说她性格非常阳光热情吧。
不过“见不得光的阴暗心思”嘛……
岁晚看着那满满一页半的什么什么“导致江余”,这可不仅仅是有些吧?
她思忖着,把资料往后翻,关于江思语的人物关系图谱里附上了江余的照片。
一个瘦瘦小小,远远不及江余漂亮的普通女生,光看着照片就能感受到她的畏畏缩缩,毕竟这张不知道从哪里扒来的、属于她的生活照,都定格下了她眼神闪烁的样子。
完全就是一副不敢直视镜头的模样。
无端的,岁晚想到了下午在公司见到的那个只能看得到头顶的女孩。
是跟在温窍窍身边的呢。
不会这么巧吧。
资料往后翻,大概是调查的人觉得有必要,关于江余的资料也提及了三言两语。
「江思语腿受伤后,与江余互换学籍,江思语代替江余进入实验重点班,江余进入覃清艺术高中就读舞蹈艺术班,与温窍窍成为同学。」
「同时,由于温窍窍与江思语交好的缘故,受到了温窍窍长达三年的霸凌。」
岁晚嘶了一声。
真就纯纯霸凌咖啊。
岁晚有点想不通周许写这个人设的意义是什么。
*
昨夜看温窍窍非常壮观的霸凌生涯的时候,岁晚只是感到厌恶和唏嘘,但这种小手段使到她头上的时候,她只觉得意外和可笑。
鼓动一群名不见经传的训练生孤立她、staff录训练生训练vlog的时候,故意将她挤到后排,或者把她的镜头挡得严严实实什么的……
休息间隙,岁晚仰头喝矿泉水,任由着名字与脸对不上的几个女孩凑到一起,一边用莫名的眼神打量她,一边捂着嘴悉悉索索,不时再看着她发出无意义的大笑。
岁晚眼也不抬,仰着头,晃了两下矿泉水瓶,喝完最后一滴水后,拧上瓶盖,面无表情地看着好整以暇靠着栏杆的温窍窍,在跟苍蝇一样没完没了的窃窃私语里猛地抬手!
“碰——”
一声猝不及防的巨响让整个舞房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看着岁晚冷着脸,死死盯着温窍窍,目光没移一下就将矿泉水瓶精准砸进了垃圾桶里。
有几个小姑娘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就连温窍窍的面色也不太好。
岁晚冷笑一声:“都是小学生吗?”
“对我有什么意见,就来!来我耳朵旁边说!”
她像是在对那几个抱团蛐蛐她的女孩说话,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温窍窍。
舞房鸦雀无声。
大家都是演出站不了前排,或者实训期都还没过的练习生,可以被轻易鼓动着做一些让人感到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事,但撕破脸皮还是太超过了。
岁晚安静等了一会儿:“都没有意见是吧?”
“没有意见我就先走了,”岁晚勾唇,看着温窍窍越来越黑的脸,眼底讥讽,“各位前、辈。”
她一字一顿喊着前辈,拉开舞房门的瞬间,与那天跟着温窍窍的女孩撞上。
大概是被差使去跑腿了,她的怀里抱着满满一堆水。
这次岁晚看清了她的正脸。
不漂亮的、普通的、远远达不到进入世杰的门槛的一张脸。
一张她昨天还在江思语的资料里看到的脸。
此时颇为震惊地看着岁晚,像是不明白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反抗温窍窍,还把温窍窍气成了那样。
“江余!那么晚回来你是死路上了吗?”
温窍窍众目睽睽下被下了面子,此时急于在另外的人身上找回存在感,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还不赶紧滚进来!”
江余肩膀瑟缩了一下,眼底的震惊收敛个干净,转而被快溢出的恐惧替代。
她朝岁晚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而后就打算绕开岁晚进去。
她止不住地发抖,像是随时都要碎掉。
岁晚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江余错愕抬头。
岁晚隐隐有一种预感,再次确认着面前人的身份:“你就是江余?”
江余不知道这个问话是怎么来的,不敢看岁晚的眼睛,犹豫一下,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哪个余?”
江余抱着水的手紧了紧,很小声地说:“多余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