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的声音平淡,却像细针,刺向三女神。
拉刻西斯的金尺缓缓晃动,映出冷冷的光。
“棋子,还是织布者?在你看来,哪一种差别更大?”
她不直接回答,只是反问,像是轻轻撩动水面的指尖,却不让波纹落地。
“你问目的。目的在你心里。你只能选择入,或不入,但选择本身,也会被命运记下。”
声音不带威胁,却让人无法轻视。
乘风心底一沉,却仍是笑了笑。
“好一个‘入,或不入都会被记录’。那就问问你们,若我不入,你们会怎么做?”
“还是说,事情早已安排好,我只有一条路可走?”
“我们可能无法丈量和约束你!”
拉刻西斯道:“但你要知道,神王并不是谁都可以做。”
她顿了顿,言语中带着一丝威胁意味,“你虽不受命运左右,但和平山庄被你保护的那群人,我们随时都可以裁决他们的命运。”
阿特洛波斯在一旁点了点头,接过了话语。
“还有,你到处寻找的雷霆之锤,我们虽不知道答案。但只要你加入进来,自会有人告知你它的消息。”
克洛托则将手中的纺锤一扬,纤细的手指拨动丝线,眼中闪过一种与少女外貌不相符的深沉。
“凡人的爱恋,神只的情感,都只是丝线。你若愿意加入,我们可以替你编织最合乎心意的那一根。”
“无论是谁——阿芙洛狄忒、雅典娜、阿尔忒弥斯……甚至我们自己。”
她的声音平静,却像一股暗流,将诱惑与冷酷同时递了过来。
这手笔……
乘风笑意收敛,指尖不自觉地摸了摸嘴角。
终于亮底牌了,威胁加诱饵。
神王、和平山庄、女神诱惑,雷霆之锤。
呵呵,连她们自己都能搭上,这本钱下的大了。
这是否意味着,她们的身后还有人呢?
他抬头,盯在克洛托的脸上,轻笑一声。
“这么说来,你们三姐妹都可以跟我了?”
“不行,你只能选一个。”克洛托摇头道。
“那不行,三个我都想要。”
乘风话落,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游移,唇角缓缓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那不可能!”
老妇阿特洛波斯脸上深刻的皱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言语中带着一丝慌乱,“你……你怎么会有如此要求?”
乘风摊了摊手,表情坦然得近乎无赖。
“我这个人!”
他慢悠悠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有个癖好。只要看对了眼,老的,少的,都喜欢。若不同意……”
他耸耸肩,语气变得冷淡,“……很难让我相信你们的诚意。”
说出这话时,连她他自己都感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番话音落下,空气里骤然一紧。
纺锤轻颤,金尺停顿,剪刀的寒芒微微一闪。
三双眼睛,竟在那一刻交错,像是彼此间交换着什么无法言说的暗意。
沉默,拉得有些长。
克洛托垂下眼帘,纤细的手指拨了拨线,却没能立刻回应。
拉刻西斯微微蹙眉,像是在掂量,又像在犹豫。
最终,还是老妇阿特洛波斯开口,嗓音干涩,却又带着点喜悦之情。
“此事,不在我们权限之。但若真是你说的那般……我们需回去商量。”
不在权限之内?
乘风心头一动,笑意却未散。
果然,她们并不是执棋者,背后还有人。
会是谁呢?
沉吟了一下,乘风正要开口询问,三女神却同时开口。
“你的要求,我们需要回去考虑。明天下午,我们仍在此相见。”
声音交叠,却诡异地整齐。
话落,纺锤停下,金尺合拢,剪刀收起。
三道身影缓缓后退,像是被黑暗吞没,又像是从未存在过。
寂静重归,三角祭坛上只余一人。
乘风喉咙滚动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离开德尔斐神庙。
暮色已漫过帕尔纳索斯山的山脊,山风卷着松脂的冷香,掠过乘风的衣袍,却吹不散心头的疑云。
命运三女神那句“不在权限之内”像根细刺,扎在识海深处。
她们背后究竟藏着谁?能让执掌众神命运丝线的神明都需回头商议。
这股力量,恐怕比克洛诺斯的时光镰刀更难对付。
他御剑悬于半空,低头望向下方的和平山庄。八色彩虹依旧笼罩着赫尔蒙山,山间炊烟袅袅。
孩童的嬉笑声隐约传来,与远处神战的余波形成诡异的割裂。
这方净土,是他在这乱世中撑起的一隅,却也成了命运三女神要挟的筹码。
“庄主!”
清脆的呼喊从山巅传来,是那位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她踮着脚朝空中挥手,“克利奥姐姐炖了巨臂肉汤,让我给您留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