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割过石阶,血腥气黏在舌根。
提丰那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山庄,三个怪物立在它的前方,如同三座血肉祭碑。
斯芬克斯的巨翼搅动腥风,紫色妖瞳扫过哀嚎的人群。
它的谜语化为咒言,凡是被问及却答不上来的灾民,当场脑袋爆裂,鲜血如泉。
许德拉九颗头颅齐齐咆哮,毒液化为一片黑色雨幕落在地面,草木枯萎,血肉直接溶解成白骨。
刻耳柏洛斯三张巨口喷吐出漆黑烈焰,火舌舔过的地方,连石头都化作焦炭。
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山庄前方的石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灾民的尸体。
有人胸口被蛇首吐出的黑焰洞穿,身躯焦黑。
有人被巨兽的利爪撕裂,只剩半截残骸。
更多的人还在哀嚎,带着断肢拖行,更有身后哭喊的孩童。
在它们的对面,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立于岩脊之上, 身体单薄得像一片风中的枯叶。
她嘴唇翕动,对着那山峦般的提丰低语着什么。
那声音淹没在风与死亡的喧嚣里,只有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指尖透出她心中的恐惧。
山风骤然一滞。
“犯我山庄,该死。”
话音落下,乘风像一张纸,飘落于众怪身前。
山风像被刀割开一般刺耳,浓雾在脚边翻卷,狮身女妖斯芬克斯首当其冲。
它摇晃着硕大的脑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光芒。
“妖异的人类?你来自哪里?”
乘风的目光掠过满地残骸,在那半截孩童的断肢上停留了一瞬。
他抬手,十拳剑已滑入掌心,眼神冷冽,“滚开!没轮到你聒噪。”
“可恶,竟敢对智者不敬!”
斯芬克斯恼怒,暴戾取代了惊疑,巨翼猛地张开,卷起腥风,“既然不怕死,先答我谜题!”
话落,它的唇瓣开合,咒言化作无形的尖刺,冲击过来。
“什么东西生时带血,死时带火,能吞万物,却怕一缕光?”
咒言激荡的空气波纹尚未散开,旁边石地上一个挣扎着想爬起的老妇,身体猛地一僵,太阳穴像浆果般无声地爆裂开。
红白之物喷溅在旁边的青石上,又被弥漫的毒雾迅速蚀成焦黑的残渣。
“去死!”
沉冷的声音喝出,回应斯芬克斯谜题的是这简单的两个字。
剑出,没有蓄势,没有征兆。
十拳剑撕裂空气的尖啸压过了咒言,剑光不是流星,是裁开混沌的尺,是劈断长夜的闪电。
简单,直接,带着天地之威。
斯芬克斯根本来不及反应,双眼一瞬间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无法想象,眼前之人竟能无视谜题,直接反击。
这位黑发黑眼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是彻头彻尾的白痴,还是无法猜度的存在?
然,一切都晚了,思维戛然而止。
它那巨大的身体,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扑向地面。
甚至,连一声哀鸣都没有,头颅已被剑气斩落。
鲜血喷洒而出。
艳红的血液犹如喷泉一般涌动,瞬间染红了山脉的岩石。
“噗通!”
脑袋与身体分为两段,滚落在地。
斯芬克斯——死。
旁边,许德拉的九颗头颅齐齐转向斯芬克斯的尸身,蛇信子疯狂吞吐。
方才斯芬克斯被杀的速度太快,快到它甚至没看清剑光的轨迹。
此刻,它那九双竖瞳里终于褪去了先前的嚣张,凝上一层阴鸷的警惕。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杀我的同伴!”
它与斯芬克斯都不知道乘风的身份,见自己的同伴被杀,中间蛇首发出阵阵嘶吼,声音里裹着毒雾的腥气。
“我要让你和这些蝼蚁一起,化为毒液里的白骨!”
话落,它的九颗头颅猛地昂起,喷出九道漆黑毒雾。
那毒雾带着刺鼻的腐蚀腥臭,交织成一张毁灭的幕布,当头泼向那渺小的白衣身影。
“你也去死!”乘风的声音依旧冷淡。
他在空中站定,十拳剑回握,白衣在狂风中未曾颤动。
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几分厌倦。
这种威胁,像夏日里忽然蹿出的蚊子般烦人。
他走了一个极慢的步伐,慢得像在听风的心跳,慢得像要给这片战场一个体面。
剑出。
不是花哨的剑法,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招数。
剑光切裂空气,墨色毒雾在光里被割成两半,发出呜咽般的蒸发声。
毒雾向两侧溃散,露出后面许德拉惊骇扭动的蛇颈。
剑光不停,如庖丁解牛,循着缝隙游走。
“噗!噗!噗!噗!”
许德拉的头首接连被斩落。
一颗,两颗,三颗——
血与毒一起飞溅,像被打翻的墨瓶。
许德拉那巨大的躯体不断扭动,九个头颅一一掉落。
最后,它昂起的身躯终于崩塌,硕大的身体在石地上抽搐了几下, 没了动静。
乘风立在蛇尸旁,十拳剑上的五彩光华还没散尽,剑脊上沾着的毒血正顺着刃口缓缓滑落,滴在地上时,“滋滋”声细若蚊蚋。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敢来山庄杀人,必将付出血的代价,无论鬼神。”
他抬手,指尖掠过剑刃,那点残余的毒血便被无形的力量剥离,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这个动作极慢,慢得像是在打理一件珍贵的器物,而非沾染了血腥的兵器。
场面静了三息。
周围的人群先是震惊,随后是难以置信。
更多人开始跪倒在地,朝乘风行礼。
缪斯和宁芙的女声在空中颤着,像在确认这一切并非幻象。
周围的人群先是震惊,随后是难以置信。
更多人开始跪倒在地,朝着那抹白衣不停行礼。
缪斯和宁芙的女声在空中颤着,像在确认这一切并非幻象。
三头犬刻耳柏洛斯中间那颗头颅猛地转动了一下,急忙望向地上斯芬克斯无头的尸身和许德拉仍在汩汩冒血的断颈。
一股冰冷的战栗从它的脊椎骨窜起,直达心扉。
它低低呜咽一声,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眼前的这抹白衣,如死神降临。
不——比死神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