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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他看见陆怀瑾骑着高头大马从远处经过,紫貂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月十五,满城张灯结彩。周明远蜷缩在破庙角落,发着高热。庙外传来踩高跷的锣鼓声,混着孩童的笑闹。他摸出怀中残破的《论语》,借着月光读“苛政猛于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染上点点猩红。“周公子!”阿秀的声音带着哭腔。少女的嫁衣沾满泥污,头发蓬乱,“我爹他......没了......”周明远挣扎着坐起来,却眼前一黑。阿秀扶住他,身上有浓重的血腥气:“我杀了王统领的侄子,逃出来的......”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透过窗棂,将破庙照得忽明忽暗。陆怀瑾掀帘而入,身后跟着一队兵卒。“阿秀,跟我回去。”将军摘下披风,想给少女披上。“滚!”阿秀抓起庙角的石块,“你们这些畜生!”陆怀瑾皱眉:“我是来救你......”“救我?”阿秀冷笑,泪水砸在嫁衣上,“你早干什么去了?”她突然将石块砸向周明远怀里的《论语》,“什么圣贤书,什么仁义道德,都是骗人的!”周明远伸手去护,却慢了一步。石块砸在书册上,“礼”字被生生砸出个窟窿。陆怀瑾看着满地狼藉,沉默良久:“带她走。”兵卒上前拖拽阿秀,少女突然咬住一个人的手腕。混乱中,周明远摸到墙角的砚台。那是父亲留下的,刻着“天道酬勤”四个字。他举起砚台,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陆怀瑾。砚台擦着将军耳畔飞过,摔在青砖地上,碎成两半。陆怀瑾脸色骤变:“反了!”他抽出佩剑,寒光映着周明远苍白的脸。“将军!”一个兵卒突然高喊,“西北急报!敌军破城了!”陆怀瑾的剑停在半空。周明远望着将军骤然失色的脸,突然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震得破庙的梁柱簌簌落灰。阿秀也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决堤而下。春雨再临的时候,朱雀街的石板缝里钻出嫩绿的芽。周明远的破庙门前,不知谁放了半卷残破的《论语》。书页上的墨痕被雨水泡得模糊,唯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几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而阿秀和陆怀瑾,都消失在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春天,只留下满城百姓,在兵荒马乱中,继续盼着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公道。

木屑纷飞中,门轰然倒塌。金灿灿的稻谷堆得比人还高,村民们疯了似的将粮食装进麻袋。突然,远处传来铜锣声,火把连成一片,王四带着十几个护院举着刀冲了过来。“乡亲们,守住粮仓!”陈石挥舞着菜刀冲上前。刀刃相交的声音在夜空回荡,血腥味弥漫开来。一个护院的刀砍在他肩头,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咬着牙反手一挥,菜刀砍进对方的大腿。混战中,阿兰突然尖叫:“小翠!”陈石回头,看见王四正拽着小翠的头发往外拖。他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王四掏出短刀刺来,陈石侧身避开,菜刀狠狠劈在对方肩膀上。王四惨叫着倒地,小翠哭着扑进父亲怀里。“放火!”陈石大喊。村民们将火把扔进粮仓,火苗瞬间窜上屋顶。火光中,王四的哀嚎和护院们的惊呼混在一起,陈石抱着女儿,看着熊熊燃烧的王家大院,忽然觉得脊梁上的鞭痕没那么疼了。大火烧了整夜。当第一缕阳光染红天际时,二十七个村民背着粮食,扶老携幼,朝着后山走去。陈石回头望去,王家大院已成一片废墟,浓烟滚滚升向苍穹。他知道,官兵迟早会追来,但此刻,他怀里的小翠睡得正香,村民们的脚步,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山风掠过荒芜的田野,吹起陈石沾满血污的衣襟。远处,零星的幸存者正从焦土中抬起头,向着火光的方向张望。这场由一个佃户点燃的大火,终将如燎原之势,烧穿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黑暗。

秋末的雨裹着寒气,将青石板路浇得发亮。周明远缩在褪色的青布长衫里,怀里的《论语》被油纸包了三层,怀里揣着的砚台硌得肋骨生疼。他踩着积水匆匆穿过朱雀街,远远望见自家歪斜的门楣,悬着的心刚要落地,却被一声暴喝惊得踉跄。“站住!”五六个披甲的兵卒从街角窜出,刀鞘撞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为首的黑脸汉子满脸横肉,腰间悬着的酒葫芦还在往下滴酒,“哪儿来的穷酸书生,没长眼?”周明远攥紧油纸包,躬身作揖:“军爷恕罪,学生家住此处,这就......”“家住此处?”黑脸汉子一脚踹在他膝弯,周明远扑通跪倒,油纸包“啪”地摔进泥水里。汉子弯腰捡起浸透的书册,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晕染,“认字了不起?老子在城头杀贼时,你还在娘胎里啃笔头!”“军爷,这是家严留下的......”周明远伸手去够,却被汉子反手一巴掌扇得脸颊火辣辣。兵卒们哄笑起来,有人捡起砚台抛着玩,墨汁溅在周明远新补的补丁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汉子揪住他的衣领,酒气喷在脸上,“西市军粮库!闲杂人等一律......”话未说完,街角突然传来哭喊。两个兵卒拖着个老汉往巷子里拽,老汉的布鞋掉在地上,露出满是老茧的脚底板。“爹!”清脆的女声撕破雨幕。扎着红头绳的少女举着油纸伞冲来,却被另一个兵卒拦住。周明远认出那是巷口豆腐摊的阿秀,前日还笑着送他两块热豆腐。“军爷饶命!”阿秀跪在泥水里,发髻散了,“我爹交了护城捐,真的交了!”黑脸汉子松开周明远,歪着头打量阿秀。少女脖颈处的红绳晃了晃,坠着枚银锁片。“交了?”汉子狞笑,刀尖挑起她的下巴。,“王统领说了,每家要再交一石糙米,不然......”周明远血气上涌,踉跄着爬起来:“军爷,朝廷明令......”“朝廷?”汉子猛地转身,刀尖抵住他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