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连忙应声:“将军放心,昨日刚从后方调来一批物资,滚石和擂木堆得快到城头了,弓弩手每人至少有五十支箭。只是……”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难色,“只是弟兄们已经连续守了三天三夜,好多人都冻得握不住弓了,还有些人发了高热,军医那里的草药也快用完了。”周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疲惫。他知道,雁门关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北狄铁骑来势汹汹,而城中守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可他不能退,雁门关是北疆的门户,一旦失守,北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北疆的百姓就要遭殃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上城楼,他的甲胄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有些已经凝结成冰,脸上也划开了几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混着雪水往下淌。他刚踏上城楼,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积雪被他压出一个深坑。“报——将军!”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蛮夷铁骑……蛮夷铁骑已过黑风口,先锋部队离雁门关只有不到百里,三日之内,必至城下!”“什么?”周武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斥候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斥候痛得龇牙咧嘴,“你再说一遍!黑风口地势险要,我明明派了三千兵马驻守,怎么会这么快就被突破?”斥候忍着痛,断断续续地说:“北狄……北狄来了至少十万铁骑,还有不少攻城器械。驻守黑风口的弟兄们……弟兄们拼死抵抗,可实在寡不敌众,最后……最后只有末将一人逃了回来。”周武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斥候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三千兵马,那是他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如今竟全军覆没,只剩下这一个斥候。他倒吸一口凉气,寒风灌入喉咙,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快!”周武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陈三,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八百里加急,立刻送京城!就说北狄十万铁骑来犯,黑风口已失,雁门关危在旦夕,请求陛下速派援军!”陈三不敢耽搁,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的信纸和一支狼毫笔,递到周武面前。周武接过笔,手指因为寒冷而有些僵硬,他用力搓了搓手,才在信纸上写下急报。他的字本是刚劲有力的,可此刻却写得歪歪扭扭,每一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写完后,他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盖上自己的帅印,递给陈三:“一定要快,路上不能有任何耽搁!”陈三接过急报,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的衣袋里,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周武磕了三个响头:“将军放心,末将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把急报送去京城!”说完,他站起身,转身就往楼梯口跑,甲胄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城楼上回荡,渐渐消失在寒风中。周武望着陈三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这封急报能否及时送到京城,也不知道陛下是否会派援军来。他只知道,接下来的三天,他和雁门关的将士们,必须用血肉之躯,挡住北狄十万铁骑的进攻。他走到城楼边,再次望向远处的狼烟。风更紧了,雪粒子砸在脸上,生疼。城楼下,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声音,虽然疲惫,却依旧整齐。周武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佩剑,剑身在寒风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传我将令!”周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楼,“所有将士,即刻起加强戒备,城墙上每三尺安排一名弓弩手,滚石擂木随时待命!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岗,违者,军法处置!”“是!”城楼上的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周武看着眼前的士兵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些士兵,大多是北疆的子弟,他们守护的,是自己的家乡,是自己的亲人。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守住雁门关,等到援军的到来。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正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街道两旁的店铺张灯结彩,挂着红色的灯笼,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厚实的棉袄,脸上带着笑容,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新年。可皇宫深处的紫宸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紫宸殿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殿内宽敞明亮,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描绘着盛世景象的画作,地面上铺着光滑的大理石,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龙椅,龙椅上坐着的,正是大炎朝的皇帝,萧景渊。此刻,殿内暖意融融,炭盆里的炭火燃烧得正旺,散发出阵阵热气。可文武百官们却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萧景渊坐在龙椅上,手中捏着一封来自雁门关的急报,信纸已经被他捏得皱巴巴的。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原本温和的目光此刻却像是带着刀子,扫过殿内的文武百官。“雁门关乃北疆门户,一旦失守,北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直逼京城!”萧景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今北狄十万铁骑来犯,雁门关危在旦夕,诸位爱卿,谁愿领兵出征,解雁门关之危?”殿内鸦雀无声,只有炭盆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文武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北狄骑兵凶悍善战,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近年来,北狄更是屡屡南下劫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先前几任领兵将领,有的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有的大败而归,被革职查办,甚至满门抄斩。如今,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萧景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他即位已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