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呲呲呲——!”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滚烫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剧烈腐蚀声骤然响起!
那水球一接触到怪人惨白干枯的手掌,仿佛活物般瞬间蔓延包裹上去!
柳如山刚刚稳住身形,正待拼死反击,却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定睛看去,只见那怪人接触到水球的双掌,竟如同烈日下的残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融化”!
皮肤、肌肉、甚至部分指骨,都在那幽蓝水光的侵蚀下迅速消解、溃烂!
暗红色的、如同腐败内脏般的血肉暴露出来,散发出更加浓烈刺鼻的腥臭!
仅仅一息之间,那怪人的两只手掌,竟已被融掉了小半,只剩下参差不齐、挂着暗红肉丝的残肢!
如此重创,若是寻常武者,早已痛彻心扉,哀嚎翻滚。可那驼背怪人,只是动作猛地一滞!
它缓缓抬起只剩下半截、还在不断滴落着诡异暗红液体的手臂,浑浊的眼珠转向悬浮于半空的蓝衣人。
那张扭曲的脸上,非但没有痛苦之色,反而咧开嘴,喉咙里发出阵阵意义不明、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呜呜……呜……”声,声音中充满了原始的暴怒和一种……被更高阶存在冒犯的狂躁!
“呼……多……多谢兄台出手相救!”柳如山这才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连忙抱拳向那蓝衣人郑重道谢。
直到此时,他才得以看清救命恩人的样貌。
只见此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容极其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他身材挺拔如松,一袭剪裁合体的冰蓝色锦袍更衬得他气质卓然。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如同深海寒流般、泛着幽蓝光泽的披肩长发,在午后的阳光下流淌着神秘的光晕,随风微微拂动,平添几分飘逸出尘。
蓝衣人听到柳如山的道谢,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却如同两柄寒冰铸就的利剑,牢牢锁定在下方那遭受重创却依旧凶戾不减的驼背怪物身上。
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此獠……甚是古怪。先合力将其擒下,再作计较!”
柳如山闻言,立刻沉腰立马,长剑横于胸前,全身源力鼓荡,准备配合蓝衣人南飞羽夹击那怪物。然而,就在他蓄势待发之际,异变陡生!
那原本凶戾狂躁、甚至无视自身重伤的驼背怪人,浑浊的双眼猛地一缩,仿佛感应到了某种让它源自灵魂深处感到恐惧的气息!
它那张扭曲丑陋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浓烈的、近乎本能的惧色!
它甚至不再去看近在咫尺的柳如山和悬于半空的蓝衣人,而是猛地将残存着暗红血肉的断臂缩回,整个佝偻的身躯以更快的速度俯低下去,四肢着地,动作快得如同受惊的毒蜥!
“吼——!”一声充满惊惶意味的低吼从它喉咙里挤出,它甚至顾不上再看柳如山和沈秀儿一眼,四肢猛地发力,带起一溜烟尘,如同离弦的血箭,亡命般朝着官道旁那片茂密低矮的树林深处窜去!
更诡异的是,在它高速爬行的过程中,周身竟弥漫开丝丝缕缕、如同蒸汽般稀薄却异常刺目的血红色雾气,这雾气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不仅遮掩了它的部分身形,更让它的速度凭空又快了三分!
“想逃?!”半空中的蓝衣人星眸一寒,冷哼一声。他岂容这伤人的妖孽轻易遁走?
修长的手指凌空一划,一枚比先前略小、但寒气更加凝练、内里冰晶旋转速度更快的幽蓝水球瞬间在他指尖成型!
“疾!”他屈指一弹,水球化作一道森冷蓝光,撕裂空气,直追那逃窜的猩红身影!其速度之快,远超怪人爬行之势!
然而,那怪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又或是对南飞羽的攻击方式有了本能的忌惮。
就在幽蓝水球即将命中它后心的刹那,它扭曲的身体在高速移动中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拧,险之又险地与水球擦身而过!水球狠狠砸在它身侧的一棵碗口粗的树上,“嗤啦”一声轻响,那树干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深坑,冒起缕缕青烟,但怪人却毫发无伤!
借着这拧身之力,它周身血雾似乎更浓了一瞬,整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彻底没入了林间浓密的阴影之中,只留下几缕逸散的血腥气和被它撞断的灌木枝条微微晃动,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衣人悬停的身形缓缓落下,站在柳如山身前,冰蓝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望着怪人消失的方向,俊朗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犹豫。
他并未立刻动身去追,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然寒意:“哼!算你命大,暂且饶你一命!下次若再撞见,定叫你形神俱灭!”
他似乎有所顾忌,并未深入那片未知的密林。
直到此刻,沈秀儿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惊变让她心有余悸。
她看着怪人消失的方向,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曾在师门典籍中看到过的记载,不由得失声道:“柳兄!我想起来了!那人……不,那怪物,它很可能不是普通源师!”
柳如山和蓝衣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她,皆带着询问的意味。
沈秀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语速急促但清晰地解释道:“它那样子,还有那诡异的血雾……应该是‘饮血一脉’的源师!
这一脉修炼邪功,据说都被一种极其阴毒的‘嗜血密咒’所侵蚀,早已不能称之为人!他们为了维持生机和力量,必须不断掠夺活物的精血,尤其偏爱源者的气血!
长年累月下来,他们的身体被密咒和掠夺来的精血异化,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寻常刀剑难伤,如同披着人皮的怪物!难怪刚才柳兄你的剑砍上去,竟如击金铁!”
“饮血一脉?嗜血密咒?”柳如山听得心头一沉,没想到袭击自己的竟是如此邪异的存在。
“哦?”一旁的蓝衣人闻言,剑眉微挑,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却见识不凡的少女。
他脸上那份清冷似乎融化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浓厚的兴趣。“姑娘竟能识得此等邪门秘辛?见识非凡!在下南飞羽,敢问姑娘芳名,师出何门?”他的语气变得郑重了许多。
沈秀儿定了定神,落落大方地抱拳一礼,清脆答道:“南兄谬赞了。小女子沈秀儿,师承千秀峰栖霞子座下。”
“千秀峰?!”南飞羽眼中那丝讶异瞬间转化为一抹清晰的敬意!他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随即爽朗一笑,笑声清越,先前战斗的肃杀之气一扫而空。
他郑重地抱拳回礼,姿态比之前更加端正:“原来是千秀峰栖霞真人的高足!失敬失敬!
久闻千秀峰乃道门圣地,栖霞真人更是术法通玄、博闻强识,今日得见其门下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在下方才多有怠慢,还望沈姑娘海涵。” 显然,“千秀峰”这三个字,在修行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足以让这位实力强横、气质清冷的蓝衣青年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