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顿晚饭，唐高飞差不多也清醒了。
万璞玉下午没有休息，所以他提议晚上就由他开车就好。
反正这次又不用开一整夜，中途不用换司机。
不过万璞玉看他刚才那副迷糊的样子，还是有点不放心，让他在上车之前准确无误的从零数到一百，才允许他坐上驾驶座。
唐高飞这人还是靠谱的，说清醒过来了，就绝对不会出乱子。
要说刚把他叫起床的时候为什么困成这样，那他可就大有苦水要倒了。
“钟老板，这人的说话方式你们都可熟啊，”
“跟他说话老费劲了，他要讲个什么事情，必定拐弯抹角的，拖拖拉拉半天讲不到个重点。”
祝元坐在后排，调笑着接他的话，
“看你这会儿也有点被他给传染了，”
“他找你聊什么了，直接开始吐槽吧。”
唐高飞也意识到自己无形中也染上了这个啰啰嗦嗦的毛病，不过他是出于想吐苦水的原因。
要说这钟莱明几乎每次打电话都真会挑时间，唐高飞扑进酒店舒服的床垫里，马上就要舒服的睡着了，直接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
接起电话来，钟莱明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说正事儿，旁敲侧击的问他突然出门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呀，一切还都顺利嘛云云。
唐高飞本就困得脑子难受，懒得多费心应付他这些有的没的，就让他有事儿就说事儿，没事儿那可挂电话了。
钟莱明在说事儿这方面时属磨盘的，得人去拨一拨才能转一转。
唐高飞直接逼问，他就只能说了。
这个消息虽然比不上决定的劲爆，但也听让人震惊的。
“季学岚死了，自杀了，”
唐高飞提起这件事，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口叹的也不一定就是季学岚，更多感叹的是人世无常，
“这次是确定，就是自杀，不是为了表面上说得过去编造的。”
“唯一的儿子死了，耗费半生心血经营的生意也废了，他应该是受不了这种打击吧。”
祝元也觉得很唏嘘，跟着一起叹气。
季学岚的承受能力……应该说他已经没了重新生活的勇气，以后会活成什么样子他都不愿意去想了。
所以，才走了极端的方式。
听钟莱明说，他出事之前还来过协会办公室一趟，说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这次一并带走。
当时在协会办公室里的人不多，钟莱明恰好再此。
他的左右逢源近乎刻进了本能里，所以季学岚来转了一圈，反正四下也没什么人，他就跟季学岚搭了句话。
钟莱明问季学岚，
“这是准备走吗？往后有什么打算吗？”
季学岚当时表现的一点异常没有，一边把他遗落在办公室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收拾起来，一边回答，
“嗯，回孩子他姥姥家去，他姥姥家在大连那边开海鲜饭庄，身边挺缺人手的。”
钟莱明没疑惑什么，甚至还在脑子里构想了一下他回老家饭庄子颠勺烧灶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结果到了第二天，季学岚身边一个年轻的小情人就甩着眼泪尖叫着跑进协会，大喊大叫着季学岚死了，让他们负责。
钟莱明这才反应过来，季学岚的原配妻子，也就是季维的亲妈已经过世多年了，从妻子过世，他跟丈母娘一家就不再有什么联系，身边经年陪着的都是流水一般的年轻情人。
他头一天说的“回孩子姥姥家”，是哪门子的“姥姥家”呢？
听他的情人抹着眼泪讲述，她原本已经从季家搬出去了，昨晚想起来自己的一些首饰还落在季家没拿回来。
虽然她跟季学岚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但那是已经送给她的东西，送出去自然就已经是她的了。
想着还能换成些钱，她就一大早去季家拿了。
到了地方敲门没人开，她反正还有备用钥匙，直接开门就进去。
迎面就是季学岚吊了脖子的模样，他家玄关跟客厅连接处有一个装饰用的拱门，季学岚在拱门上砸了一颗结实的大头钉，就在这颗大钉子上挂了上吊绳。
情人是个年轻小姑娘，平常跟季学岚之间只有风花雪月的，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当场吓得就差点魂飞魄散。
她当然不敢把季学岚的尸体给放下来，因为知道他之前是协会的人，就一路哭叫着跑去协会求救了。
虽然季学岚最后的退场跟协会众人之间也闹得挺难看的，但他们也算是一群有江湖气的人。
奔着死者为大的道理，凭跟季学岚之间最后的道义，协会去了几个老板，亲自去他家把他的尸体给放了下来。
尸体总不能一直挂着，但把尸体放下来之后，后事该怎么处理，可就让人为难了。
大家坐下来仔细算了算，季学岚好像也没什么血亲了，所以没人能给他操办后事。
他的情人卷了一些财物，当天就跑了，一溜烟儿很快就没影儿，生怕把这麻烦事儿沾在她身上。
有之前跟季家关系还不错的人查到，季学岚的前丈母娘还在世，跟他前小舅子一起在沿海那边经营祖产饭庄。
但毕竟季家跟人家家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总不好通知人家前丈母娘跟前小舅子来给他收尸吧？
据一些传言说，早些年的时候，他刚开始发家就风流着找情人，媳妇儿是被他的烂事儿给活活气死的。
那要是这样，季学岚跟丈母娘一家的关系肯定也不怎么样，人家别说来给他收尸了，不来鞭尸都算是个体面人。
于是乎，找不出个给季学岚办后事合适的方法，他的尸体只能先在他家里停放着。
虽然细想之下有些晦气，但他现在也晦气不到什么人了。
而钟莱明特意来打电话给唐高飞讲这件事，一是季学岚自杀确实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消息，
二就是他心里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了，想带着协会的人给季学岚收尸。
但他又不敢做主，只能来请示出门在外的唐高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