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支数千人的东胡骑兵开始频繁骚扰朝鲜北部边境,烧杀抢掠,试图施加压力,并试探秦军的反应。
消息传回王险城,卫满又惊又怒,连忙求助于钟离昧。
钟离昧对此早有预料,他冷笑道:“跳梁小丑,自寻死路!”
他立即下令随行的秦军精锐,联合正在整编中的朝鲜军队中较为可靠的一部,开赴边境。
秦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术纪律严明,绝非散漫的东胡骑兵可比。
更何况,昔日就曾经打败匈奴和东胡的联军。
几次小规模的接触战,秦军皆以严整的阵型和强劲的弩箭给予东胡骑兵沉重打击,斩首数百,俘虏甚众。
东胡人吃了亏,这才意识到秦军的战斗力远超他们的想象,不敢再轻易大规模进犯,但仍不死心,转为小股渗透和骚扰。
钟离昧则下令加强边境防御,修建烽燧,实行坚壁清野,同时将战报和东胡的动向迅速传回咸阳和临淄。
临淄行宫内,孟安同时收到了来自朝鲜的归附详报和东胡骚扰的战报。
“卫满还算识时务。”
孟安对盖聂道,“东胡人……不过是疥癣之疾。但他们盘踞草原,来去如风,彻底剿灭不易。”
“如今朝鲜已定,我们的主要精力,不应被其过多牵制。”
他沉思片刻,又做出一个决定:“传令钟离昧,还有蒙恬,对东胡以防御和威慑为主,不必主动寻求决战。”
“可适当扶持与东胡有仇怨的其他部落,分化瓦解。我们的目标,是稳住辽东,将力量投向更重要的方向。”
如今对于孟安来说,更重要的方向,便是南方夜郎那个神秘的“玄机先生”。
此时,咸阳也传来好消息。
经过萧何与李斯的全力推进,嬴政正式下诏,批准在咸阳设立“西域客曹”,由萧何直接掌管,李斯协理相关律法制定。
诏令明确西域客曹的职能,并开始招募通晓胡语、熟悉商贸的人才,划定胡商居住和交易区域,统一度量衡器。
消息传出,滞留咸阳的西域商队欢呼雀跃,这意味着他们的贸易将更有保障,更加便捷。
更多的西域商人开始闻讯赶来,咸阳西市愈发繁荣,异域风情浓郁,税收也随之水涨船高。
…
陈平缓缓放下手中的《大秦律》,看着窗外的庭院,陷入沉思。
朝中关于他的弹劾风波,在太子孟安的明确态度和始皇帝的不置可否下,逐渐平息。
在此期间,他一直闭门谢客,低调处事,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分管的事务中,表现得更加勤勉谨慎。
这一日,孟安突然从临淄发来一道命令,任命陈平为“巡风使”,负责巡查齐、燕、赵旧地吏治民情,并暗中查访蒯彻残余势力及可能与“玄机先生”有关的线索。
可以说,孟安这是准备把陈平从咸阳的漩涡中拉出来。
陈平接到任命,心中百感交集。
“殿下,实在是太厚待我了。”
陈平深知,这道任命既是机遇也是考验。
但“巡风使”名头虽响,实则是孤臣之路,若行事稍有差池,或查无所获,则前途堪忧。
他不敢怠慢,准备即日启程。
然而,就在他出发前夜,萧何突然到访,找到了他。
萧何的到来让陈平颇感意外。
此时陈平身份敏感,萧何亲自登门,必有要事。
“陈侯即将远行,萧某特来叨扰,一是饯行,二是有事请教。”
萧何开门见山,态度一如既往的沉稳谦和。
陈平连忙将萧何请入书房,屏退左右:
“萧侯言重了,平如今戴罪之身,岂敢当‘请教’二字?有事但请吩咐。”
萧何摆摆手,看着陈平感慨道:“陈大人过谦了。太子殿下既以重任相托,足见信任。今日萧某前来,是想与大人商议一下‘锦衣卫署’的人选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他萧何也想离开这地方啊。
咸阳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陈平心中一动。
锦衣卫署作为孟安近年来秘密组建的一个机构,主要负责监察百官、搜集情报、执行特殊任务,直接对太子负责,权力极大且隐秘。
陈平因其出色的谋略和情报能力,一直被孟安倚重,实际掌管着锦衣卫的运作。
但此事极为机密,萧何为什么直接来与他商议首领人选?
萧何似乎看出了陈平的疑虑,解释道:“殿下临行前,曾与萧某及李斯先生密议。”
“提及锦衣卫署乃国之利器,然陈大人日后或需专注外务,署内需有得力之人坐镇。”
“殿下嘱托萧某留意合适人选,并言道……若陈侯有推荐,可一并考量。”
陈平恍然,原来这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既要他用外差立功,又不想锦衣卫署就此停滞,故有此安排。
他沉吟片刻,问道:“不知萧侯心中可有考量?”
萧何缓缓道:“太子妃吕氏,贤良淑德,其兄弟吕泽、吕释之,皆在锦衣卫任职,颇有才干,尤其吕泽,为人谨慎,通晓兵事,亦有谋略。萧某以为,或可考虑。”
陈平闻言,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萧何竟提议让吕雉的兄弟来执掌锦衣卫!
这其中的意味,可就深长了。
吕雉是太子妃,其兄弟便是外戚。
让外戚掌管如此机要且权力巨大的特务机构,历来是朝堂大忌。
萧何不可能不知其中利害。他提出此议,只有几种可能。
一是这确实是太子的本意,借萧何之口提出;二是萧何在试探他陈平的态度;三是吕氏家族已然开始经营势力,甚至说动了萧何。
陈平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思索片刻后,陈平才缓缓开口道:“吕氏兄弟确为才俊。然锦衣卫署职责特殊,需绝对忠诚、处事果决且背景相对简单之人。”
“吕将军们身份尊贵,若掌此署,恐引人注目,反而不利于隐秘行事。且……外戚掌机要,容易惹起非议。”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明确:不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