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一旁认真观察着言卿的表现。
她专注地盯着棋盘，但模样神情还像小孩子，时不时歪歪脑袋，眨巴眨巴眼睛。
但落子极快，似乎不需要思考。
反倒是谭隼，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着。
棋盘之上，黑色大龙已被白棋卷死，败局已定。
二人称不上势均力敌，只能说是单方面绞杀。
“……”
谭隼沉默几秒，再抬眼时，表情极为欣喜。
“卿卿，棋力大涨啊，谭叔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他似乎已经看到，华国将日昇杯收入囊中的情景了。
“谭叔，你又哄我。”
言卿不好意思地笑了，
“还是不要下快棋了，咱们认真较量较量嘛！”
她的样子，不像演的。
谭隼有些怀疑人生——他是真的老了么？现在围棋进步这么快了么？他赶不上时代了么？
多年来的经验没起什么作用，还被小辈虐杀了。
而那个小辈……此刻正一脸轻松，甚至认为，他还没出全力。
“谭教练，再来一局吧。”
萧頔突然说，
“我想收集一些数据。”
于是，他叫人搬来仪器，给言卿贴上了电极贴片，监测她的大脑活动。
这次，言卿执黑。
似乎有意要教谭隼下棋，她百无聊赖地在棋盘上做出了一条大龙。
谭隼的白棋过于孱弱，不仅做不到绞杀黑龙，反而被冲击地七零八落。
“……好饿。”
言卿忽然摸了摸肚子，模样有些委屈，
“谭叔，我饿得受不了了。能不能吃点东西再继续？”
正说着，她扶着脑袋，脸色苍白，看上去疲惫至极。
“来，吃这个。”
萧頔眼明手快，给她递了个苹果。
言卿接过就啃，乖巧的样子像极了小兔子。
棋盘上，胜负已分，一眼可知。
“可以了，实验结束。”
萧頔记下最后的几个数据，
“谭教练，我是萧頔，目前是傅氏医院的一名医生。”
“幸会。”
谭隼站起身跟萧頔握了握手，
“今天已经耽搁许久了，我就把话说得直白些。”
“言卿是国家队的选手，华国棋坛从上到下都对她寄予厚望……虽然她是近期才开始职业生涯的，但为了能凑足积分送她去日昇杯的赛场，不止是我，还有不少前辈都在发挥能量。”
比方说，给她免去不必要的海选、直通决赛的资格，甚至恨不得为她再办一场比赛。
为的就是凑齐那24分。
“本来，凑足积分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云珀告诉我，昨晚言卿遭遇绑架，耽误了一场线上比赛，积分作废了。”
谭隼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因此，国外这场她必须拿到冠军，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就今天的情况来看，虽然她……失忆了，但是竞技状态很不错，拿到冠军十拿九稳。”
“请各位放心，我们不会苛待选手。即使是出于拿奖的功利想法，也会保证她的竞技状态。”
萧頔也沉默了。
事关华国的荣誉，不是儿戏，也不能任性。
可是……傅哥真的会放言卿走吗？
“喂，你一个大夫操这心干嘛。”
白夜突兀开口，
“观测了半天，得出什么结果了？”
萧頔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拿起记录簿：
“呃，那个，跟我预料得差不多。言卿大脑的活跃度可能是正常人的几倍……她本来就很聪明，所以计算效率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谭隼微微点头。
没错，刚刚言卿展现出的统治力，堪比训练有素的完全体AI，根本不是人脑能够匹敌的。
“但是，大脑的耗能是很高的。她必须摄入很多能量，才能维持这种可怕的消耗。”
萧頔抓了抓后脑勺，
“奇怪，理论上，如果大脑活跃到这种程度……”
“应该会出现幻听幻视、精神错乱或者妄想症的情况。她的表现也…太正常了。”
听到这话，白夜不耐烦地冲谭隼说道，
“听见了吧？她目前就是暂时正常而已。别说后天，甚至都不能保证她明天会怎么样。”
“……队里有为队员疏导压力的心理医生。”
谭隼岂肯退让，
“也可以再临时增加一个精神医生。”
他又转向啃着第二个苹果的言卿，
“况且，卿卿也很希望能参加比赛。”
“这是她十六岁时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