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戒中天地之内,原本平静的古怪长河表面出现了大小数十个旋涡。
这些旋涡起先还是缓缓转动,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变得越来越迅疾,汹涌。
待五息过后,苏清雪已然被一层淡金色柔光所包裹,并凌空踏虚的立于长河之上,神色肃穆。
也就在同一时刻,屋子内的苏若雪伸手将那支插在自己姐姐咽喉中的银簪轻轻拔出。
少女缓缓松开手掌,看着手中这支沾有鲜血的簪子是闭目不语,随之又是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而在白玉戒指之中,河面上的旋涡已然成了数十道直冲水墨天际的龙卷,遮天蔽日,声势尤为骇人。
“紫府云开见玉京,先天一气混元生。 ”
“神游八极星河动,魂返三清日月明。”
雪裙女子檀口轻念,在其平静的眸光下似有一种出尘如仙般的气质。
苏若雪只觉浑身一个激灵,便双手抱头的跪坐在了地上,发出了极其痛苦的嘶吼。
一双较为粗糙的黑手更是在地面抓出十道血痕,指甲盖脱落,可说是钻心的剧痛。
淡淡光芒似从皮下绽放,将女子的娇躯渲染成了金色。
随着金芒的不断吞吐,她很快就成了一只金灿灿的蚕茧。
少女双脚渐渐离地,悬浮于半空三尺。
若此时有十四境以上的大修士在场,定然会被眼前的一幕给惊掉下巴。
在这金光之内,竟有无数股极其强大的法则之力正在强行重塑少女的肉身与三魂七魄。
化形易容的听过,断肢重生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修为足够强大,施展相应的秘法即可办到。
可这重塑三魂七魄嘛......那还真不是凡人与修士能做到的事,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天地大道的规则允许。
就算是三教圣人一同出手也很难让一个人的灵魂新生,这无异于创世之神,是不死不灭,是真正意义上的长生大道。
哪怕是上界佛道儒三教祖师修为逆天,几乎可以说是与天地同寿,但也仅限于几乎二字,还不是真的大道之巅。
退万步来说,即便是寿元可比肩天地,但谁又敢笃定这贼老天不会在亿万年后的某一瞬消亡,回归到最初的那个一?
大道至简,万事无绝对,仅此而已。
莫努城,东城门外十里。
狂血大军在乎毕多瓦的带领下已经与另外两支武国大军对上,此刻双方都没着急动手,只是隔着三百丈相互对峙。
“乎毕多瓦,还不速速投降,自己去向陛下请罪,或许还能念在你以往所立战功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
豪吉拔策此时两眼微眯,用阴阳怪气的口吻高喊,像极了那些凡人王朝的将领。
高大男子闻言则发出一声嗤笑,看样子根本就不把对方的话当回事。
乎毕多瓦身穿一套高阶妖兽所制作而成的皮甲,头戴皮盔,手中那柄五尺有余的斩马刀更是泛起森森寒光,显然经过特殊的锻造。
虽算不上高阶灵宝,可也锋利无比,极为的坚韧。
“闲话少说,你俩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一起呢?”
话音落下,人就已经高高跃起,如一支射出的利箭,半空径直落入两军阵前,眼中满是疯狂战意。
“呸,这武国蛮子还真他娘的莽!”
豪吉拔策怒意横生,忍不住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开口骂道。
边上赤埜赫奴却是用怪异的眼神扫了男子一眼,想到敢情去了一趟渝国你丫的就不是武国蛮子了?
对此两人也毫不退让,纷纷从大军最前方向着中间掠去。
不到半息,就来到了乎毕多瓦前方三十丈外,展露出了随时应战的姿态。
若说此时谁最为高兴,自然便是后方的这群甲兵,试问谁又不想站在原地吃瓜看好戏呢?
非要上去与同袍打个你死我活,这种蠢事想想都让人糟心。
从内心来说,他们也不想成为当权者博弈下的棋子与炮灰,因为这种死毫无价值可言。
所谓宁愿战死,也不愿被人玩死,还死得一脸懵。
莫努城,东城门边上的小巷中,金色的光茧开始出现一条条肉眼可见的裂纹。
随着纹路的继续蔓延,只听“咔呲”一声脆响,光团猛然炸开,是无比的璀璨夺目。
这股蕴含天地大道法则的气息开始向着彼岸界各个区域散去,其速度之快,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当然,此等如同白日飞升般的异象瞬间就引起了城外三支武国大军的注意。
默尔术匆忙整军,刚跨出城门就被后方所发生的一切给整懵了,整个人是呆愣原地。
身后的十名千夫长与近万人也同样如此,纷纷集体转身朝着金色光霞的位置望去。
不仅是武国大军,被这异象吸引的还有莫努城中心区域的数千多目妖族,此刻正全速朝着霞光的方向掠去。
小屋的顶子也在这股恐怖的威能下彻底化作齑粉,如今正值未时三刻,夏季的炎炎烈日顷刻间就将整间屋子照亮,看上去不再那么阴暗。
“姐姐......”
“娘亲......”
苏若雪喃喃低语,说完伸手轻抚两人那苍白无血的脸颊,落下了最后一滴眼泪......
下一刻,苏清清与叶小蝶的尸身就被她收入了白玉戒指。
再反观眼前的黝黑少女,哪里又与“黑”字沾边?
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肤吹弹可破,五官精致宛如画中仙子,美得简直不要太离谱。
可说是包含了苏清雪的气质与容颜,还有苏若雪傲人的身段。
身量虽有增高,但终归没有高出渝国女子的范畴,比起武国女子还是矮了大半个头。
在与苏清雪彻底融合之后,她的神魂瞬间突破至第十境,元婴境。
不过丹田气海依旧和往常别无二致,除了有一缕淡金色灵力在其中游走,女子本身的修为还不到一境。
说白了也就比普通凡人强上那么一丁点,若遇见某些力大如牛的山匪多半还打不过人家。
“三千繁华皆尘土,负剑醉言苍生苦......”
“玄天素女功第一重,原来如此。”
在回想起戒中天地小茅屋内墙上挂着的那幅女子持剑画卷,以及次身十余年来在古怪长河中的感悟,对这玄之又玄的功法终于是有了一些眉目。
不过想要突破,显然现在还远远不够,缺的依旧是对该功法的感悟,以及一场机缘,而并非外物。
“那些玷污你的人,欺负我们娘亲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今日我便要这半座城池作为陪葬,以武国全军之血,祭奠你们的亡魂。”
白裙少女的话犹如万丈玄冰窟中的凛冽罡风,冰寒,刺骨,且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