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弗离见她如此,便道:“好。”
姒禾唇角扬起浅浅笑意,便与他一起往幽暗的山谷里走去。
深秋的山谷,仿佛沉入被遗忘的昏暗里。
山崖高耸着,黑沉沉的夹峙着,像要合拢的巨掌,将整座树林死死攥在掌中。
因为到了深秋的季节,曾经郁郁葱葱的树冠已凋零了大半,露出不少光秃秃的树干,颜色灰白惨淡,那嶙峋的姿态,酷似一副副裸露的枯骨。
秋风吹拂而过时,落叶纷飞,慢悠悠地在林中飘扬,在这昏暗的光线里,似千百个飘荡的幽魂。
呼啸的风声,呜呜地响,空气中隐隐透着腐败气息,及无处不在的阴寒,令人不适。
地上堆积的腐叶很厚实,层层叠叠,人踩上去,很松软,这种绵软下陷的脚感,也是令人心头发毛。
其中还有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枯茎从泥土里暴露出来,不注意的话,容易绊住脚踝,像是这土地本身伸出来的羁绊。
这里的阴气很重,只要踏入这里的人,都能隐隐地、或多或少地感受到这里的异样,这里的阴寒与外头那种普通的寒冷不同,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饱浸寒意的棉絮,沉沉地坠入肺腑,寒意便随之在四肢百骸里幽幽蔓延开来。
护卫们警戒的扫视山谷周围,下意识的绷紧神经。
尤其是沿途经过一些腐烂的动物尸体时,都不由多看几眼,眼中的防备与警惕更深了。
因为那些动物尸体腐败得有些诡异,像中毒死亡似的,颜色发黑。
像这样的山林,一般会有不少食腐鸟,或一些食腐肉的小动物,不可能任由这些动物尸体腐烂。
但事实就是如此,显然这些颜色发黑的动物尸体有异,导致食腐动物都不吃。
姒禾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不用细看都能感受到那些腐尸蕴含的浓郁阴气,这里的阴气比当初更浓重了。
这里果然有了异变。
一路朝着山谷深处走去,越是靠近幽深之处,阴气便越重。
若是普通人来到这,或许只是觉得这里的气温比较低,环境氛围比较瘆人,但只要有点道行的人或经验比较丰富的,都能看出这里肯定存在着厉害的邪物。
这会,越弗离与姒禾身上系着的符牌已经开始缓缓晃动,但这并不是因为风吹或走动的原因。
姒禾远远看着前方的一处岩洞,眸色深深,半晌后,她停下了脚步,对越弗离道:“夫君,我到前面的岩洞看看,你们在这等着就好。”
他轻抿着唇,没说话。
姒禾轻轻晃了一下他的手,似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她笑道说:“放心啦。”
“一起去吧。”他这样说。
无奈,姒禾也只好由着他,“好。”
一行人继续往岩洞的方向走,直到走到岩洞前,才停了下来,因为来到这里的时候,一股让人心悸的感觉突然蔓上心头。
而岩洞的里面,大概几米远的地方还躺着一具人的尸体,从衣着上来看,是个平民百姓,应该是进山狩猎的。
岩洞里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这具尸体的腿,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之所以认为这是尸体,因为这里的尸臭味很重。
见此情形,护卫们纷纷拔刀的拔刀,或取出防御邪物的宝器,对于应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颇有些熟练了,当然,这肯定是比不上专攻的道人。
不过,他们携带的宝器非常添优势,那些东西都不一般,对付寻常的邪物是没有问题的。
姒禾眼眸微眯,凝视着昏暗的岩洞,黑暗于她的眼睛而言,并无阻碍。
岩洞里除了这具尸体以外,并无其他的邪物,至少潜在的危险,也只能是那岩底下的深渊。
姒禾快速扫视了一眼,见无什么危险,便由着护卫打前锋,进岩洞查看情况。
她和越弗离走在后边。
她一边走着,一边不着痕迹的从戒指里取出一枚特制的符钉,以防万一。
护卫们取出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也足以看清眼前的情况。
尸体是正面躺着的,手中拿着一面青铜符镜,正压在心口上。
尸体的肤色发黑,身上看起来并没有腐烂,但却散发着腐臭味,显然是已经尸变了,只是被那符镜镇压着,才这般安静的躺着。
从眼前的情形来看,是这家伙贪图岩洞上镶嵌的铜镜,贸然取下后,灾祸上身,丧命于此,这人死有余辜。
岩洞里少了一面铜镜镇压,地下深渊里的邪气上涌,这才导致这里的气息十分阴邪。
“取出一张镇压符,贴到尸体的脑门上,再把那符镜镶嵌回那里。”
姒禾对着护卫吩咐了一句,然后指了指侧边岩壁上的一个凹陷处。
“是。”护卫们应声后,便连忙照做。
当尸体被贴上符纸,铜镜被拿开时,因符纸上的符力小于铜镜,下一瞬,尸体便微微颤抖了一下,与此同时,眼睛也突然睁开了,很是骇人!
一众护卫顿时更警惕了,严加防备。
姒禾只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地下深渊。
那里上涌着看不见的阴邪之气,底下的东西似蠢蠢欲动。
只是,这岩洞的其他方位还有数个宝器镇压着这里,哪怕是少了一面铜镜,这地下深渊里也最多泄露一些阴邪之气,那些鬼东西暂时还逃脱不出来。
姒禾松开了越弗离的手,朝着那地下深渊走近了几步,她神色认真的凝视那漆黑的地下口子,仔细感应下,并未察觉到什么特别的异动。
半晌后,她脚下一动,将脚边的一块小石子踢了下去。
“咚咚咚……”
石头滚落到地下深渊,碰到岩壁时,发出一阵阵声响,声音越来越小,很深。
直到石头滚落的声音听不到了,底下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只是个普通的地下深渊。
姒禾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冷笑。
这时,护卫将铜镜重新镶回到岩壁上,下一瞬,众人明显感觉到这里的阴冷之意立马褪去了许多,那股让人心悸的莫名气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