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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娶妻一个月,才知岳父朱元璋 > 第669章 退学,我要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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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讷一挥袖子,指挥差役:“抬走!”

张显的尸体被送走。

留下一句“照常上课”的命令,宋讷也快步离去。

典簿捧着本册子凑过来:“祭酒,是不是报个急症……”

话没说完,就让宋讷剜了一眼:“慌什么?该怎的报就怎的报。”

话是这么说。

宋讷却在学舍里坐成尊泥塑。

窗外槐树影子从东墙爬到西墙,他面前的茶早凉透了。

当晚,思过院的学生都被赶回了号舍。

熄灯后,号舍里到处是压低的啜泣声。

陈瑜趴在硬板床上,抓着床单,低声咒骂:

“老棺材瓤子,不得好死!”

刘文焕摸黑,压低了声音劝道:“省些力气,你年纪还小,不要冲动……”

话没说完,自己先哽咽了。

陈瑜才十来岁,就进了国子监。虽然聪明,然而性子实在有些不服管。

十几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般决绝的死法,更何况是熟识的同窗……

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监生自尽这种事,在国子监,并不是什么奇闻……

陈瑜声音压得很低:

“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不知科学院,愿不愿意要我……”

“熄灯了,都给我噤声!”

外头巡逻的典吏沉声喝道。

窗根底下,巡夜的灯笼光晃过,照出陈瑜眼里狼崽子似的凶光。

第二天。

国子监。

晨课时分。

正义、崇志、广业、修道、诚心、率性六堂。

本该书声琅琅的教室空了大半。

正义、崇志、广业三堂为一年级。

修道、诚心二堂为二年级。

俱是少了许多学生。

而率性堂又称“上舍”,学生已在国子监苦读三年且考核合格,已有了面见皇帝,甚至是被授予官职的资格。

率性堂的学子,自是没有太多人旷课。

号舍区却像煮沸的粥锅。

三十多名监生挤在刘文焕的屋子里,商议着联名上书的内容。

陈瑜趴在窗边望风。

臀腿的伤让他只能趴着,可眼睛亮得吓人。

“联名上书需有实证。”刘文焕蘸墨疾书,“张显家书可证其贫,当票可证其廉,血衣可证其冤——但还缺最关键的一环。”

窗外突然传来典簿的呵斥声,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待脚步声远去,才有人发出忧虑的声音:

“若陛下认为我们聚众闹事,反倒要罚我们……”

“洪武八年,监生周观撞柱死谏。”陈瑜突然开口,“陛下当时怎么说的?‘书生虽迂,其志可嘉’。”

宋讷闻讯,亲自踏入号舍。

官靴踏过满地纸屑——那是监生们撕碎的课业。

他弯腰拾起半页残纸,上面“苛政猛于虎”五个字力透纸背。

“好,好得很。”宋讷冷笑,“去查!所有旷课者,一律杖二十!”

差役在号舍中四处搜寻。

很快就有几十人被赶了出来,站在院中,与宋讷大眼瞪小眼。

“反了你们了!”宋讷神色阴沉,如天空中的阴云,“不论谁触碰学规,老夫都将依规处置!”

陈瑜趴在廊下,举起一本《大明律》:

“按律!生员有冤,许奏闻!国子监的规矩,难道比大明律还大?!”

宋讷的官靴在青石板上碾出刺耳的声响。

他上前来,夺过陈瑜手中的《大明律》。

“好个伶牙俐齿的狂生!”宋讷冷笑一声,抖着手中的律书,“那你可看清了——‘生员不得聚众喧哗,违者杖六十’!”

陈瑜撑起血迹斑斑的手臂,仰头直视宋讷:

“学生只问祭酒一句——国子监的规矩,可敢呈送都察院勘验?”

围观的监生,亦震惊于他的大胆。

刘文焕攥紧了藏在袖中的奏章草稿,那上面详细记录了三个月来二十七次不当体罚。

“陈瑜!”宋讷暴喝,“我念你年少无知,多次宽饶,你却一再自误。若再不迷途知返,老夫便革了你的监生籍,退回乡去!”

“学生不才,却也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陈瑜昂首冷笑,“这监生籍,祭酒尽管革去!”

宋讷额角青筋暴起,枯瘦的手指攥紧了戒尺:“好!好!本官今日就成全你!”

他猛地转向典簿,“取革除文书来!”

刘文焕上前几步,跪倒:“祭酒开恩!陈瑜伤势未愈,神志不清——”

“不必!”陈瑜一把推开同窗,“刘兄何必求这老匹夫!”

他强撑着重伤的身子,扶着柱子摇摇晃晃站起来:

“我陈瑜,今日就算爬,也要爬出国子监的大门!”

围观的监生们骚动起来。

几个年长的皱眉后退,生怕被牵连;

年轻的却红了眼眶,有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搀扶。

廊下阴影里,老监生们交换着眼色。

须发花白的李贡生冷笑:

“当年我们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如今这些后生,一点委屈吃不得……”

“荒唐!简直荒唐!”另一个四十岁的贡生摇着头,冷脸和宋讷如出一辙,“十年寒窗换来的进学机会,就这般糟蹋?”

“周兄何必动怒?”有人低声劝道,“年轻人不知轻重,多栽几个跟头就好了……”

庭院中,宋讷扫视过一众心怀不满的小监生们。

“害群之马不必留。”他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众监生,“还有谁要退学的,今日正好一并清退!”

四下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哗哗作响。

刘文焕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陈瑜,喉头滚动,神情纠结,却终究没有出声……

监生们低着头,无人应答。

宋讷扫视众人,冷笑一声:“看来,还有明白人。”

“陈瑜,去收拾行囊。”

宋讷的声音冷得像冰。

“谢祭酒成全。”陈瑜咧嘴一笑,一副洒脱之色。

同窗们搀着陈瑜回到号舍。

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有典簿,带着一名差役站在了号舍门口,手里捧着清单,面无表情地念道:

“监生陈瑜,按例退还——斓衫两套、青布直裰一件、监生玉扣一枚、笔墨纸砚各两副……”

房间里鸦雀无声。

同舍生忍不住露出一丝心惊与为难之色。

不仅革除了监生籍,以往所受的恩典也都要退还,名声也有巨大的影响……

他们是万万没有这个勇气退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