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月猝不及防,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但这种时候任何停顿都是致命的,直升机震耳欲聋的轰响转瞬盖过头顶。
“我见过……”
维娜后半句根本来不及说完,巴雷特枪口已经在百米高空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她们!
接下来的一刻犹似电影里的慢镜头。
江肆月遥见枪口,毫不犹豫抽手拽起维娜撤往另一处掩体,右手同时抬起,精准指向了三、四百米外狙击手的头!
狙击手透过瞄准镜讥讽一笑,食指终于迫不及待扣下扳机。
“砰——!”
“轰!!”
爆炸火焰冲天而起,明明是很响的,时间却仿佛静止了,周遭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一线黑影从夜空中疾速坠落,江肆月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刹那间连补枪干掉剩下两名驾驶员的事都忘了。
而那神志尚清的机长早已不顾掉下机舱的队友,抓住这个空隙,马不停蹄飞入了夜色深处。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江肆月就被人半搂进了怀里。
“阿月,没事吧?!”
周十晏边问边将她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连根头发丝儿都没少,这才放下心来。
沈泽兰忍着一脚踹飞那小白脸的冲动,镇定走至旁边那截新轰断的护栏边向下俯览。
“这个高度和水深……人一旦处于昏迷状态落水,基本是必死无疑了。”
江肆月轻轻推开周十晏,绕过满地狼藉走到沈泽兰身边,与她一同看向河面。
“嗯,我知道,”她温声说,“今晚麻烦你了。”
沈泽兰顿时更不高兴了:“老大,您说什么呢?”
江肆月瞧着她一副即将炸毛的忿忿模样,连忙安抚性地摸摸她的头:“好啦好啦,不生气了。”
“咱们回家吧。”
沈泽兰傲娇地眯了眯眼,趁势道:“回家?回哪个家?”
“回我市中心那套价值1.5个小目标的豪华大平层吗?”
……
两个半小时后,市中心——某超五星级豪华酒店。
“…………”沈泽兰坐在1507会客区的单人沙发上,满眼怨恨地瞪着对面同样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周十晏。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周十晏大概已经死了八百个来回带转弯了。
周少爷自觉比窦娥还冤,但沈泽兰作为江肆月人生排名前五的朋友,得罪她就等于被判“无妻徒刑”,还是永远没法翻案的那种。
真到那一步,还不如直接一刀囊死他来得更痛快。
因此为了不让这位沈老板误会他的姿态是挑衅而不由分说地抢走他老婆,周十晏只得抬手掩住了半张脸,尽量避免与她发生视线碰撞。
至于江肆月,她就坐在两人之间那张长沙发的正中点,身体不偏不倚,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端水大师”的从容。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谁还有疑问?”江大师谦和摊手。
小周同学忙不迭摇头。
小沈同学:“哼,我说怎么不到三个星期连证都领了——合着不是闪婚,是周少爷在这玩‘生生世世爱’啊?”
周十晏如坐针毡如芒刺背,立马用口型对江肆月吐出两个字:“救我!”
江肆月见后温柔坚定一颔首,转头便朝沈泽兰:“他说没有生生世世,也就两生两世吧。”
周十晏:“?!!?”
沈泽兰瞬间火冒三丈:“我日你先人——”
周十晏心中警铃大作,“嗷!”的一声窜到了江肆月座位边:“阿月你学坏了!我刚刚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姓周的你给我离她……!”
沈泽兰不甘示弱去拉江肆月,没承想却被江肆月出手制止了。
“行了行了,你俩有完没完?回来车上就争个不停,好不容易能坐下听我叨叨半小时,现在又开始了是吧?”
江大师秉着公正无私的态度,给了两位信徒一人三十大板。
周十晏虽然抱着她的胳膊没撒手,但总算是闭嘴了。
沈泽兰倒是住手了,却超刻意地发出一声:“嘁!”
江肆月如释重负,反手一拍周十晏:“一身烟味,还不快滚去洗澡?”
“?”周十晏惊奇抬头,“阿月,我身上哪有……”
随即就在江肆月那充满暗示的蹙眉里豁然领悟到什么,话锋一转:“——是!”
然后毫不迟疑翻过沙发背,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卧室门“咔哒”一关,偌大的外部空间终于只剩下江肆月和沈泽兰两个人。
“老大,您故意的。”沈泽兰直接戳穿了她的“小九九”。
江肆月也不恼,只是无奈轻喟:“不然呢?真让你俩来场‘比武招亲’,谁赢谁嫁给我?”
沈泽兰不吭声了。
江肆月歪头去看她的表情,悠悠道:“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怎么不行?那小屁孩打得过我吗?他除了人傻钱多难道还有其他优点?为什么答应跟他结婚?老大是疯了吗?”
她每说一句,沈泽兰的耳根就更红一圈。
“我没有……”
江肆月当然不信,伸指轻怼了一下她的额头,狎笑道:“过完年好歹也是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幼稚的沈老板貌似就这样被哄好了,连嘴角都上升了三个像素点:“年龄哪是您这么算的?过完年我顶多才二十九……”
“而且不是我非要针对那个姓周的。”
“我只是觉得他一个豪门少爷,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估计就是等您回来的那两年吧?”
“但除了他自己,谁又知道他心里还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你是想说他有可能只是看着人模狗样,其实私底下不仅烟酒都来,还玩得特别花?”江肆月冷不丁搭腔。
沈泽兰:“昂。”
江肆月立刻溺爱道:“好好好。等哪天发现这一点,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他绑来让我们家泽兰亲自‘修理’!”
“什么剥皮抽筋、煎炸煮烹、满清十大酷刑通通招呼一遍,保管他下辈子安分守己,听见烟酒俩字都过敏。怎么样?”
沈泽兰果真细细思考起来:“嗯……成交!”
江肆月忍不住偏头偷笑,等笑完转回头,俨然又是一张无事发生脸了。
时间悄然滑过凌晨一点,江肆月连哄带保证地将沈泽兰送出酒店,又亲眼见她上了保姆车,这才安心转身走进大门。
回到房间,江肆月随手扯下领带脱掉外套,一边解扣子一边直奔卧室准备洗澡。
然而衬衫扣刚解到一半,她搭上主卧门把的手就倏地僵住了。
下一秒,房门突然被人从内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