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主看台包厢内,蒙泰笑倒在宽大的转椅里,丝毫不在意对面沙发上的江肆月一脸要刀人的表情。
“你笑够没有?”江肆月阴森森问,“从我进门到现在你已经笑了整整两分钟了。”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周十晏紧挨着她坐下,右臂自然搭上她背后的沙发沿,形成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半包围架式。
垂落的左手边还放着一个纸袋,里面是江肆月回包厢前去休息室换下的染血灰t。
屋内暖气充足,她只穿着一件打底背心,外面松松垮垮套着周十晏派人紧急送来的白衬衫,显得松弛又利落。
蒙泰摆摆手,努力控制情绪,却依旧笑得浑身发抖:“我、我只是觉得你俩在一起特别有意思,哈哈哈——”
“……”江肆月机械转头望向周十晏,迷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跟他聊了什么?”
“这才过去多久,他怎么就疯了??”
周十晏无辜摇头,小声道:“没有呀。我保证下去接你之前他一切正常。”
江肆月半信半疑地眯起眼睛,幽幽问:“真的?”
周十晏斩钉截铁:“真的!我发誓!”
江肆月一把按下他坚定竖起的四根手指,忍不住笑骂:“发誓动作都不对,小心遭雷劈。”
周十晏也跟着笑起来,趁机俯身凑过去蹭了蹭她的额角:“才不会。”
“……姓周的,”江肆月无可奈何推远他的脸,低斥道,“你得寸进尺上瘾了是吧?”
周十晏郁闷嘟囔:“睡都睡过了,阿月怎么还……”
“闭、嘴。”江肆月咬牙切齿。
周少爷深知老婆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作下去指不定出了这个门就要被打包发卖到南极了,立马齰舌缄唇,正襟危坐。
但两人这番看似亲密实则“波涛汹涌”的互动却被蒙泰尽收眼底。
老父亲倍感欣慰,做作地揩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没承想一抬头就撞上了江肆月凉飕飕的目光。
“……”
“笑够了?”江肆月平静问。
“咳……”老父亲被问得心里发毛,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多不正经的人似的……”
“好了好了,不闹了。”
他拿起手机,翻出转账记录,冲江肆月晃了晃:“答应你的,一分不少。你看看收到没。”
“行。”江肆月也不矫情,当即从周十晏手里接过手机,开始现场查验。
蒙泰立时哭笑不得:“不是,我就客套一下,你还真当着我的面查起来了?”
“小美人,咱俩之间就不能多一点信任,少一点猜疑吗?”
“从你上回拿截图忽悠我之后,你在我这的信誉值就清零了,”江肆月头也不抬地说,“你转的哪张卡?我这也没见到银行通知啊。”
蒙泰心说我那次不就想逗逗你嘛?咋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呢。
嘴上却老实回答:“就你昨天下午发我的那张,持卡人尾字是‘也许’的‘也’。”
江肆月指尖顿了一下,而后便像是想起什么,终于安心把手机扔还给了周十晏:“得,再信你一回。”
“——什么叫‘再’信我一回?!”
蒙泰难以置信地加重“再”字读音,痛心疾首道:“小美人,你也太没良心了!”
“你9岁那年咱俩在沪城第一次见;”
“10岁那年你说你想改变世界,我陪你喝了一夜的酒,做了几十亿人中唯一一个支持你的人!”
“你12岁那年不知天高地厚跑去1V18,打赢就剩一口气了还是我花大价钱从梅尔利亚调仪器、调专家飞来神州救的你!”
“你13岁……”
“好好好,停停停!”
蒙泰知道得实在太多了,江肆月生怕他再回忆下去,自己小时候脚滑栽进哪个泥坑都会被他一五一十地抖出来。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她满不在乎地怼回去,余光却下意识瞥向身侧。
周十晏正垂眸凝着她,眉头微锁,唇线紧绷。
直到两人四目相对,他才仓促舒展眉心,朝江肆月莞尔一笑:“我知道。”
“你13岁那年爬树救猫,结果树枝断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那会儿你骨折的左手还在恢复期。”
“所以为了保护小猫,你刚拆石膏的左腿又摔断了。对吧?”
江肆月:“……”
蒙泰:“对对对,我就是想说这个!那接骨大师后来还是我给她找的!”
包厢内安静一瞬,只见江肆月好似忍无可忍般深吸了口气,然后冲蒙泰“核善”笑道:“你皮很痒吗?”
蒙泰没有半秒耽搁:“你昨天在电话里说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当面问我。是什么?”
周十晏在一旁抿唇忍笑,却猝不及防被江肆月掐了把大腿,疼得他一秒连咳三声,瞬间笑不出来了。
小仇得报,江肆月哪儿哪儿都舒坦了,立刻嚣张地岔开长腿,双手环胸惬意靠上沙发背,懒洋洋问:“你认识‘赫伦’吧?”
蒙泰面上掠过一丝诧异:“啊,认识。咋了?”
江肆月微微蹙眉,眼中晦涩不明:“豹老板,你在北美是混不下去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他合作?”
……
“我亲爱的弟弟,你总对哥哥这个态度,哥哥也会伤心的。”
新锐生技公司顶楼总裁室,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窝在沙发里,姿态闲散,语调平缓,口吻却没来由地透着寒意。
“你不需要每天提醒一遍你是我的便宜哥哥,莫林。”
赫伦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闻言淡漠反问:“而且你希望我对一个疯子有什么好态度?”
莫林听后面不改色,甚至悠闲地把脚架上了前方的玻璃茶几。
“哎呀,我知道你对我灭口小维娜的事有意见,但我也是没办法嘛,”他叹惜道,“那小贱人的心早不在我们这边了。”
“不杀她,你的小情人昨晚就该带着人打到家门口了。”
赫伦握紧钢笔,在签字栏唰唰写下姓名:“维娜小姐是你的人,怎么处置是你的权利,我没有理由心生不满。”
“但我和越小姐清清白白,麻烦你不要胡说八道,污人清誉。”
“啧啧,真不愧是赫伦家的骄傲呢~”莫林嬉皮笑脸道。
“这么看来,我是不是可以告诉父亲母亲,他们曾经万般呵护的小瑞安,已经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咚!”
老板椅上的赫伦霍然起身,动作大到带翻了水杯和部分文件也浑然未觉。
他瞳孔剧缩,喉头一阵痉挛,过了好半天才不可思议地挤出声音:“你……什么意思……”
“实验成功了……?!”
莫林优哉游哉地抖着腿,随意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衣襟:“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