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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大剑仙与礼圣于剑气长城观礼之时,数十位剑仙联袂登天,远游之际。

宝瓶洲,书简湖。

大地之上,早已满目疮痍,峡谷纵横,剑气,剑意,剑运,混淆在一起,天地模糊且混沌。

万里无云,青天壁障之下,皆是不计其数的剑光,两人交手的中间区域,不断有两色剑光炸碎。

杀力之大,仿佛天幕都在摇摇欲坠,随时有被打烂的可能,剑光冲刷在一起,激荡出的绚烂光彩,好似一条较小的光阴长河。

两尊法相交错而过,女子拧转手腕,长剑势如破竹,斩开对方的数道剑光,重重劈砍在宁远身上。

后者毫发无损。

剑灵法相,脸色阴沉。

已经递出了百余剑,这个元婴境的杂毛,凭什么能扛到现在?

宁远已经破境。

千真万确,他本就处于金丹境的瓶颈,外加以往有过两次的破境,对于元婴这个大关,甚是了解。

第三次了。

这是年轻人第三次跻身元婴境,还是强行冲关。

按照宁远最先的打算,是要等到礼圣将他的两枚本命物还回来,他才会闭关破境,到那时,跻身元婴后,不仅不会损伤根基,还能在破境之时,立即踏入这一境界的后半程。

计划赶不上变化。

天意弄人。

对上这位古老存在,想要不被她三两剑砍死,年轻人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唯有破境。

以元婴对上玉璞,方才有机会克敌制胜。

此前破境之时,宁远就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人身天地之中,响起了一道细微的碎裂声。

代表练气士大道根本的长生桥,出现了裂痕。

哪怕今日不死,活了下来,哪怕后续也不再跌境,他的上五境,都难如登天,毕竟练气士的长生桥,是重中之重。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仗,宁远无所不用其极,取出了上百张以往绘画的符箓,也不管每张符箓的品秩高低和用处,有什么丢什么。

大半都被对方随意打烂。

剩下的十几张,则被宁远祭出,贴在了身上,清一色的三山护身符。

当然,仅靠这个,是防不住剑灵的剑光的。

又有一顶银色莲花冠,被宁远按在了自己脑袋上,虽然不曾炼化,但他也可以勉强驱使这件仙兵,庇护真身。

他曾以心声,多次呼唤陆沉,只是后者从头到尾都没鸟他。

陆沉总是靠得住,陆沉总是靠不住。

欠老子的一份护道人情,你陆沉真就好意思不还?

手段尽出。

宁远打过的死仗太多。

可从未打过这么一场憋屈的仗。

以往的他,无论是前世递剑蛮荒,还是今世的桐叶洲平乱,虽然那些妖族,个个境界极高,可起码当时的宁远,是有足够的手段,去杀他们的。

现在则是全然不同。

宁远为何选择不顾长生桥的破损,也要跻身元婴境?

只是为了增长道力?

有这一点,但又不全是。

毕竟元婴境的他,也不会是上古剑灵的对手,对方的随手一剑,可都有仙人境的杀力。

宁远内心盘算的,从来都只是一件事。

祭出代表崭新剑道的剑魂。

当时在桐叶洲,元婴境的他,就将这把古怪剑魂强行祭出,配合手中太白,外加老天君的燃烧神魂,斩了那头飞升境大妖。

虽然那头大妖领袖,远远比不上王座大妖,可到底也是个飞升境。

今日祭剑,虽然没有外力压阵,作为辅助,可剑魂一出,未必就不能宰了这个老婆娘。

可惜,他无法祭剑。

即使破开元婴关隘,使尽浑身解数,那把古怪剑魂,始终都安安静静待在识海内,纹丝不动。

宁远想过御剑遁走。

打不过,跑路不丢人,毕竟有句老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同境相争,他自然不惧,谁来都能砍死,这份心气,还是有的,可打一个活了一万年的上古剑灵,还是算了。

他一个元婴剑修,凭什么跑得过一个玉璞境?还是一个堪称天上天下最强的十一境纯粹剑修。

持剑者又是一剑斩至。

破开年轻人的层层剑光,宁远一具数百丈法相,道身之上,又多一条金色剑痕。

那顶银色莲花冠,道意簌簌而落,即便属于白玉京三掌教之物,真正的仙兵品秩,可那又如何?

能扛一剑两剑,那么百剑千剑呢?

自始至终,宁远递剑的次数,相比剑灵来说,只会更多,但即使如此,他的剑术,也从未有过一道,是落在对方身上的。

完全就被压着打。

青峡岛。

荀渊啧啧称奇,那位不知名女子剑仙,她的一身杀力,就连他这个仙人境,也有点触目惊心。

这场大战,打到最后,不会真把老天捅个窟窿出来吧?

又是一记粹然剑光,斩在宁远身上,虽然被太白仙剑挡住了绝大部分,可力道依旧透过剑身,传递到胸口,下场就是一幅白骨裸露的凄惨画面。

作为在场唯二能够看清这场大战的荀渊,也是看的心惊肉跳,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能有多大场面,到了现在,却是已经有些麻木。

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这场厮杀。

或许古籍上所记载的,在那远古时期,那场影响天地万年的剑光如雨落,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吧?

高冕出现在他身旁。

矮小老人说道:“我打算递剑。”

荀渊幽幽一叹,“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家乡?容我问上一句,既然如此,高冕当初又为何离开剑气长城?”

高冕点头道:“累了,当然更多的,还是对你们浩然天下这边的向往,当年离开家乡,尚还年轻,满身憧憬。”

荀渊说道:“如何?”

高冕笑了笑,“不如何,山上山下,乌烟瘴气,人心险恶,几百年来,也曾多次幡然醒悟,带上家底,想要返回剑气长城。”

“只是一直未曾如愿,家乡回不得,异乡又难以容下魂魄,行走世间,犹如孤魂野鬼。”

无敌神拳帮帮主,元婴剑修高冕,家乡剑气长城,曾是一位私剑。

所谓“私剑”,其实就是类似谍子,当年所有深入蛮荒,隐匿其中的剑修,都隶属于这一脉。

身份超然,不受刑、隐、祭三官的调令,搜集而来的情报,直接传达给老大剑仙。

这一脉的剑修,一般杀妖不多,但只要每次带回重要情报,就能增添一笔极大的战功。

也往往不得好死。

宁远当初独往蛮荒,路过第一座白花城,那时的城门楼上,就有两个剑气长城已死剑仙的跪坐尸骸。

私剑剑修,死伤比例,大到吓人,往往十个前去的,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高冕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

多次为剑气长城传达讯息,战功累加之下,最后从老大剑仙那边,换来了一个自由身。

荀渊说道:“有把握?”

已经跻身十一境的高冕,摇了摇头,“没把握,半点都没有,照我估计,即使我现在这个十一境,也帮不了什么忙。”

矮小老人紧皱眉头,“那个女子,不知道是什么古怪来历,哪怕与她同境,哪怕我只是远远观战,都有些喘不过气。”

“好像在剑术一道,她就天生压胜我等剑修。”

荀渊难得面露不解,“那为何又要去趟这浑水?”

老剑修摇头笑道:“之前我派去桐叶洲的一个眼线,给我带回了一个消息,这个年轻人,不仅是我家乡人,更是当年那位开路先行者。”

“虽然离家多年,可到底我这颗腐朽剑心,依旧没变,那么刑官有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荀渊忍不住由衷感慨,“剑气长城,令人神往。”

高冕笑道:“还要拜托荀老宗主一事,等到此战结束,倘若我就此陨落,对于我那山门那边,还望能多照看一二。”

荀渊刚要点下这个头。

矮小老人已经化为一道青色剑光,就此远游。

好一个风流剑仙。

只是不过盏茶时分,高冕就重新回到青峡岛,满身剑痕,伤势极重,刚刚突破的上五境,就这么烟消云散。

荀渊愣了愣,“这?”

高冕一脸纠结,最后还是道出实情,缓缓开口,“遥遥递了一剑,挨了那女子三剑,身子骨不行,跌境了。”

说的轻描淡写。

其实没说全,高冕此行,不仅没帮到忙不说,差点连累那个青衫剑修,要不是最后关头,宁远替他受了那道致死剑气,他早已身死。

天上。

上古剑灵法相,眼眸低垂,瞥了眼脚下的书简湖,不屑讥讽道:“现在的人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桌吃饭了。”

出剑之余,她望向荀渊,眯眼笑道:“仙人境?你这蝼蚁,也要试试我的剑术锋芒?”

“既然如此,不如多聊几句,以便交代后事。”

荀渊面无表情,高冕则是脸色铁青。

女子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远处的一袭狼狈青衫,轻笑道:“小废物,真难杀,手段层出不穷,可在此之后,你还有什么能拿出来的?”

“就凭那把能够压制神性的本命飞剑?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把飞剑,最早是怎么来的?”

宁远咧嘴笑道:“知道啊,怎么不知道,你麾下那位看门神将嘛。”

男人点头承认道:“对上别的低位神灵,我还能依靠飞剑压制,对上你这么个剑道高位,就没什么作用了。”

这就是为什么,厮杀至今,宁远从未驱使本命飞剑杀敌,只是将它置放在头顶高处,打散对方的神道压制。

就算全力出手,宁远也未必能将某道剑光落在对方身上,即使拼命砍了几剑,估计也是不痛不痒。

说白了,就是只能被动挨打。

委实是有点憋屈了。

她忽然停止出剑,笑问道:“小废物,挨了我这么多剑,长生桥快断了吧?”

宁远扯开嘴角,“还行,暂时顶得住,长生桥什么的,再破再烂,也没有你家主子当年那么凄惨。”

剑灵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知道我为何暂时收剑?”

宁远一边提防对方,一边暗自汲取书简湖的天地灵气,随口道:“反正不是因为看上了我,你这老婆娘,没准一万年来,就没来过月事。”

“可能是个不爱男人的,他妈的,下手这么狠,还好老子往裤裆上多贴了几张符箓,不然事情就大发了。”

“要不在你砍死我之前,咱俩找个夜深人静的仙家府邸,衣衫剥净,云雨一场,颠鸾倒凤一番?”

宁远嘿嘿笑道:“反正你短时间内,也砍不死我,只要你答应此事,我就承诺,睡了你之后,一定坐以待毙,伸长脖子给你杀……”

“怎么样?”

她的目光满是怜悯,“可怜。”

对于男人的下流言语,剑灵不仅不恼,反而眯眼而笑,嘴唇微动,说了八个字。

“杀你之人,另有其人。”

宁远立即心头悚然,警觉起来,只是在以神识搜罗方圆百里之后,又没察觉到别的异样气息。

谁来了?

蛰伏在骊珠洞天的某个前辈大能?

还是隶属于持剑者一脉的其他高位神灵?

老神君?

不应该啊,宁远左思右想,都找不到一个,能让杨老头杀自己的理由。

真要如此,当初老龙城一役,自己就不会与郑大风有什么交集了。

谁?

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袭金缕的高大女子,环顾四周,漫不经心道:“半炷香时间,足够了。”

剑灵高高抬起一手,并拢双指,于双目之中,缓缓抹过,顷刻之间,她的面容,竟是有一半转为陈平安。

但是那一双金色眼眸,依旧没变,粹然光芒,更为浓郁。

剑婢与剑主,两份神性,合二为一。

虽然并没有增长境界,可现在面对这位至高存在,就连宁远这头域外天魔,心头都不自禁的出现了一丝……恐惧。

她,或者是“他”,再次按住剑柄,狞笑道:“你们这帮剑气长城的剑修,忘恩负义的刑徒遗民,大逆不道,一个个都当自己无敌了?”

宁远深吸一口气,心念微动,本命飞剑瞬间回归,一分作九,庇护法相道身,同时运转登山法,催动海量剑意,附着于太白剑身。

同样的,一袭青衫的双眼,也开始转变为粹然金色,只是两相比较之下,更为暗淡许多。

女子嗤笑一声,竟是又松开了老剑条剑柄,朝他抬了抬下巴,意思什么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只管出剑。

宁远也不废话,轻轻往前一推,递出第一剑。

此后便是第二剑、第三剑……

几个眨眼,就是数十剑。

剑光威势不小,并且每一道,都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剑灵身上,只是后者始终纹丝不动,一袭金缕,不断溅射出无穷火星。

毫发无伤。

剑灵轻轻伸出一手,捻住一线剑光,微笑道:“是在等剑气长城那边的驰援?那你觉得,你撑得到那个时候吗?”

话音刚落。

她单臂猛然一个抬升,悬停在侧的那把老剑条,瞬间冲天而去,当真就好似那仗剑开天。

只是在抵达青天最高处时,老剑条又停滞原地,金色长剑开始滴溜溜旋转,不断有铁锈脱离剑身,坠落人间。

最终化为一把真正意义上的神兵利器。

一道雄浑剑光,自剑身脱离,光彩绚烂且夺目,从天而降,剑光速度之快,恐怕寻常的飞升境大修士见了,也要动容。

金色剑光瞬间洞穿青衫法相的胸膛。

这一剑,连带宁远的巨大法相,一并坠落人间,重重砸在书简湖中,四周那些海量湖水,纷纷退避三舍。

在此之后,并未消散,宁远的金身法相,胸口正中,就这么插着一把神光荡漾的金色长剑。

好像就这么被人直接钉死在了当场。

这一剑蕴含的气息,怪异至极,宁远没有感受到任何道力的流失,但是又能清晰察觉,自己的气血,在逐步下降。

年轻人想要攥住这把长剑,将其从身上拔出,竟是不能,这一剑,居然有神无形,虚无一般,犹如水中捞月。

宁远惊悚的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把长剑在一点点摄取自己的血肉筋骨。

这就是一名剑主的无上剑术。

天上,老剑条轻轻颤动。

第二剑又至,与先前一剑并无二致,转瞬之间,洞穿宁远的肩头,剑尖透体而出,倾斜插入地面。

第三剑紧随其后,没入腹部。

此后一道道金色剑光,数量不计其数,好似一挂银河,从天上来到人间,锋芒无匹,接连刺破金身法相。

一袭青衫,长剑攒簇,密密麻麻,怎一个惨字了得。

法相濒临破碎,但又始终未碎。

这些长剑,好似蕴藉着某种莫大恨意,拥有不可思议的神通,不斩他的半点境界道行,只是疯狂汲取宁远的人身精华。

几个眨眼后,宁远已经满头皆白,外在来看,虽然依旧是青年模样,但他的光阴,却像是已经过去了百年千年。

垂垂老矣。

她微笑道:“听说你这头域外天魔,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光阴长河?”

“只要待在你那时间线上,就没人能杀得了你?当年借境之后,就连那白玉京余斗,也没在你身上捞到什么好处,最后更是被你斩了一臂。”

“那么你觉得,我手上的这一剑,专门为你准备的一剑,能否在你的光阴长河中,逆流直上,斩了你?”

昔年被斩之后,返回骊珠洞天的她,直到现在,就只是做了一件事。

磨剑,替主人陈平安,打磨出一把能够镇魔杀贼的飞剑。

宁远微微抬头,笑道:“小贱婢,你大可一试,就怕你到时候有本事递剑,没本事收回。”

她啧啧道:“剑术不咋滴,可小废物的这张嘴,确实是天下罕有,与你那画地为牢的师父,如出一辙。”

神女抬手一招,高悬青天壁障的那把老剑条,破空而至,被她握在手中。

随后一个闭眼睁眼,持剑者剑灵的绝美面容,竟是完全转化为陈平安。

镇魔之人,从来不是她,而是他。

神色略显木讷的陈平安,横剑在膝,猛然睁开双眼,狞笑一声,毕其功于一役,就在此时!

陈平安眉心开天眼,人间出现了崭新一剑。

剑婢代替剑主,温养数年,得来的一把本命飞剑,此刻终于现世。

一把气息截然不同的金色长剑,裹挟着无穷无尽的滔天恨意,笔直一线,直去人间,瞬间没入宁远眉心。

下一刻,青衫法相当场炸碎。

书简湖地界,不断有一条条规模较小的光阴长河,大道氤氲,各自显化,又各自破碎坍塌。

一朝入梦,醒来环顾四周,发现身在剑气长城的宁远,被斩,初次离开家乡,于倒悬山与姜芸相识的宁远,被斩,在小镇龙须河畔,祭剑借道的十四境宁远,被斩,站在大玄都观山门前,与道祖追忆登天一战的宁远,被斩,背剑远赴蛮荒,与陆沉并肩端坐曳落河畔的宁远,被斩……在这条光阴长河之上,无数个青衫宁远,在同一瞬间,皆被斩!

片刻之后。

天地寂静。

“陈平安”面容消散,重新化为持剑者剑灵。

好似见了什么莫大恐怖,她难以置信,以至于就连她这样的一位古老存在,也出现了道心不稳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

“齐静春!你到底要做什么?!”

书简湖某处湖底。

满身斑驳剑痕的青衫剑修,微微抬头,吐出一口血水,轻声笑道:“多谢前辈助我一臂之力,替我护道,抹去前世因果,得来一副自由身。”

宁远稍稍转头,看向身侧的一幅光阴走马图,亦是看向那一袭青色儒衫。

“齐先生,可以动手了。”

宁远又转而抬头望天,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青天裂隙,一众气息不一的上五境剑仙,纷纷赶赴人间。

宁姚领衔。

他看的却不是这些家乡剑修。

“多谢前辈赠我剑鞘。”

天外,持剑者微微点头,并未回话,最后瞥了一眼人间后,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自己的分身一眼。

大失所望。

一袭儒衫笑着点头,双指捻住一把金色飞剑。

这把剑,就在刚刚,斩杀了无数个宁远,原本凭它的杀力与特殊性,不至于后继无力,继续逆流直上,将现世的一个个青衫宁远,一并斩了,不是问题。

但在这条光阴长线之上,在某段流域,出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读书人拦下了它。

齐静春不再迟疑,单指按住长剑,从剑柄开始,一路抹到剑尖,此番动作之后,便将其轻易炼化。

读书人递出一剑。

宁远接住这一剑。

随后。

一袭青衫,眉心大开,耀人眼目,这座人间,也出现了……不算崭新,但也不算陈旧的一剑。

第四把飞剑现世。

真真正正的篡位夺名。

新旧争道,入室操戈!

高居天幕的神女法相,瞬间崩裂,散作无数粹然神性,继而缓缓归拢,显露真身。

与此同时,天地间最大的那条光阴长河,有一把本命飞剑,反其道而行之,开始沿着某种轨迹,逆流直上。

勘破笼中雀,走出家乡小镇,带着几个孩子负笈求学的草鞋少年,被斩,初次遇见阿良,在红烛镇与他道别的陈平安,被斩,背剑南下,在彩衣国城隍庙收下金色文胆的陈平安,被斩,抵达剑气长城,曾站在破碎城头,久久眺望远方的陈平安,被斩,年少之时,趁着月黑风高,偷了旁人几颗野菜,做贼心虚,一路跑回泥瓶巷的陈姓孩子,被斩……在这条永恒流淌的光阴长河,一线之上,无数个陈平安,依次被斩!

宁姚从天外来到人间。

人未至,剑先到。

一剑腰斩上古剑灵。

斩仙飞剑,划破长空,摘取神女头颅。

宁远从人间去往天上。

将那头颅提在手中,死死攥紧三千金丝,让其面部朝向自己,二话没说,一袭青衫撸起袖子,狠狠一巴掌摔去。

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旧路不通,该易帜了。

人间要换新颜。